沈清颜被他的手艺折服了。
她不禁思考,难道每一个小弟弟都会有一个很优良的做菜手艺吗。
君无琰成功从少女的眼中看到了赞赏,沈清颜还不忘记给他盛汤。
“方丈喜欢吃吗。”
沈清颜用一条素净的手帕擦了擦嘴,就迎上少年略微带些忐忑的眸子。
“要是方丈喜欢,我以后天天给方丈做。”
沈清颜觉得这样做有些愧对他,干脆拒绝了。
拒绝的理由还清新脱俗,“明净,出家人要少食欲,多重功德。”
少年表面上态度软软的答应,实际在心底却想着,他并不是和尚。
该有的欲望他一个不会少。
该谋的人也一个不会落。
“方丈,你是不是嫌弃我做的饭比较难吃。”
少年局促不安。
原本要说出口的话被沈清颜一噎,摸了摸少年的头发,语气比较亲和,“不是,你要是喜欢就去做吧。”
少年朝他一笑,梨花掉落在小亭内的木桌上,别有氛围。
她似乎真的没有在他身上看到任何阴郁面,可恰恰这就是最让人怀疑的地方。
太单纯太澄澈,一方面让人想要毁灭,一方面让人想要保护。
本身就是两个极端。
沈清颜觉得她也不能摆脱其中的定律。
月光下,她吹着冷风,少年又恰到好处的出现了。
“方丈,晚上风冷,披件外衫。”
他拿来的是他自己的外衫,偏偏正好合适。
“方丈,早点睡。”
少年离开后,沈清颜问懒懒趴在地上的小青蛇,“你说我会不会对他太过苛刻了点。”
小青蛇一脸懵,“主人为什么会这么想。”
想法太跳脱了吧。
她叹了一口气,目光微凉,“我以前养过一个崽子,但是他后面变了,我想可能是我养的方式不太对。”
所以她不想养了,太麻烦了。
“他们虽然有点像,可是不一定是他。”
她说不出到底是希望是还是不希望。
“其实我很小的时候养过一条狗,最后因为我不能陪在它身边,它被人杀了。”
她一向对自己的所有物都格外珍视,冰冷不及所有物。
狗是那个女人送的,它和她一起去到充满血腥压抑的地方,几天不见,它就死了。
小青蛇还是不太能理解。
养过一个崽还养过一个狗子是什么鬼。
“你大概不明白。”
她披着外衫进厢房内休息。
今晚的她意外累了,没有选择熬夜炼丹,揽着一身寒霜进屋。
她是害怕的,害怕把人养歪,又会想得比较远。
等这个世界她都没有兴趣的时候,她一定会死去,而他又该怎么办。
她可以护他到她的一辈子,可是,她不会活那么久。
本身就是冲突的。
上一世对于小崽子的承诺她就没有实现,表面冷漠不在意,实际还是愧疚的。
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死了。
大概吧。
过了几天,君无琰日常出现在她的面前,表情乖巧又单纯。
“方丈,你能帮我诵一篇经文吗,经堂有些吵,我没有办法静下心。”
所以他来找她的阿姐,让她知道,他天天都很乖。
而从沈清颜最终吐露出来的经文,除了清脆外,加了他不容走神的神力。
“明净,经文告诉我们,要至善至纯,可是不是一味的善良礼度。”
“方丈的意思是行事要心怀本心,善良有度?”
“嗯。”
少年捧回经文,眼里都是澄澈,“方丈说的我都信。”
她想要让他成为怎样的人都可以,他会慢慢把凉薄黑心压在心底,展露出她想看到的一切。
直到她即便知道了他的性子也离不开他。
真好啊。
他转过头,喟叹的笑了笑。
还有满足。
胡图小和尚在经堂和佛塔内转了一圈没有找到人,终于在沈清颜常住的厢房前找到他。
胡图小和尚来之匆匆,还喘着气,清俊的一张脸上从耳侧滴落一两滴汗水。
“明净,原来你在这里。”
他想起正事,“方丈,我扫石阶的时候发现山下似乎来了一批穿着宫里服饰的人。”
沈清颜放大神识,那群人已经到了半山腰。
“你来找明净有事?”
胡图小和尚双手合拢,微微弯腰,“今日是我和明净师弟还有两位师兄打扫到山下的石阶,我特意来寻明净师弟的。”
“那你们去吧,有事叫我。”
在胡图小和尚眼中,新方丈虽然冷淡了点,佛了点,但性子还是极好的。
石阶半山腰的几人在胡图小和尚带着君无琰拿着扫把出去的时候,也在赶往山顶。
君国佛寺曾经盛有声名,每天前来拜佛烧香的人也不少。
不过近些年少多了。
随着前几任有本事的方丈大限已至,新任的主持即位,还能来佛寺的人或多或少都是不了解或基于前方丈恩念的人。
一个身材粗壮的人拦在胡图小和尚面前,长年的刀尖饮血让男人体格健壮,面色凶悍。
是走出去都可能会吓到婴儿的那种。
很明显,被叫住的胡图小和尚第一时间就愣了。
眼前一共有五人。
“施主们是宫里人?”
长相凶悍的男人把身上背着的袋子一股脑放到了地上。
发出一阵巨大的声音。
胡图小和尚再次被吓得不轻。
凶悍的壮汉身边是身穿白色青竹长袍的男子,他眉眼自成风骨,清雅而隽秀。
他叫住壮汉,“金城,莫要吓到小和尚了。”
与壮汉不同,相辰最先注意到的跟在小和尚身旁默不作声扫着地的少年。
从他们出现到现在,少年就看了他们一眼,然后继续扫地。
壮汉也头疼,尽量把声音放轻了些,显得没那么吓人。
“我们给方丈带物品来了。”
带什么物品。
自然是佛寺众人需要的吃食还有衣裳。
以及壮汉不知道的,被塞在袋子最底下的灵株苗子。
相辰安抚小和尚,视线却落在少年的身上。
“小和尚可有法号?”
“施主们叫我胡图小和尚便好。”
相辰但笑不语,转头问还在扫地的少年,“是三皇子?”
他方才想起,少年他似乎见过,是宫里最不受宠的一个皇子。
相辰风骨卓越,一身不染脏乱,但他实际却是战场上有名的杀神。
都说相辰一派,温润止于表象,狠辣止于手段。
君无琰认出了他,不过脸上没有丝毫表现。
“施主是宫里的哪位贵人?”
他小心翼翼的模样以及谦卑的话语皆让相辰想笑。
“三皇子,我可算不上贵人。”
转头,“胡图小和尚,你能否带我们去见见方丈。”
“有些东西需要转交。”
胡涂看见壮汉再次抓起袋子,比他的肩都宽三倍的袋子,也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
胡涂想起了,今日到了宫里来人的时候,他以前曾远远见过方丈和宫里的人交谈。
不过都没有今日的这两位来得让人震撼。
他让君无琰乖乖扫地,自己则是带他们去见方丈。
相辰离开前扫了眼少年,俊朗的眉有些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