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十分可笑。
“你这所谓天冰雪，和酥山有七成相似。创造酥山的人都去了这么久了，你应该没有找她要所谓的许可吧？”
“既然如此，这玩意儿怎么就成你一个人的了？一边理所应当借用化用着别人的成果，一边圈地占山头，你以为你是狗呢，走哪尿哪标在哪？”
林妍柔被我的话气得差点跳起来：“你，你……”
我冷笑一声，继续道：“更何况，这天冰雪真是你研究出来的？我怎么就不信呢。你一个五谷不分的，会有这本事？”
林妍柔面上神情一虚，但犹自嘴硬：“就是我研究出来的！这等前所未有之物，其他凡夫俗子听都没听过，怎么可能想得到？”
我冷笑：“是吗？那我考考你，这东西明明是甜的，为何要用到酸醋汁打底？你要是连这个都说不清楚，我可不信天冰雪是你想出来的！”
林妍柔眼珠子飞快转着，最终支支吾吾道：“是，是因为酸醋汁可以调和牛奶的腥气，也可以固定冰淇……不是，天冰雪的形状！”
我鄙夷大笑：“你当是卤水点豆腐呢？！天冰雪的酪汁里根本就没有酸醋汁这玩意，是我随口说出来诈你的！”
“果然不是你想的东西，说，你到底剽窃了谁的法子？不从实招来我就打断你的腿，给那人赔偿所谓的许可费！”
在场的下人们哄堂大笑，百般挖苦质疑林妍柔。
林妍柔分寸大乱，强自狡辩了几句后，落荒而逃。
宋黎从官署中回来后得知此事，笑：“不愧是公主，三言两语就让她露了马脚。”
我不以为意：“此人脸皮厚如城墙，就算在这里露了破绽，外面转头就不认的。”
不过，她估计是近期不敢为这种破事来烦我了。
一想到我这边因为那天冰雪的灵感赚了许多钱，让林妍柔陆昭他们本就紧张的钱袋子越发雪上加霜，我的心情便好转了许多。
喝水不忘挖井人，我还记着做这玩意的原理是谁打探来的。
于是和蔼可亲笑着问宋黎：“你最近白日里可有空？想去哪玩什么，我都依你。”
这是宋黎最喜欢的赏赐方式，比给他什么金银珠宝都要让他高兴，我已经拿捏住了。
宋黎笑道：“还是公主懂我的心。眼下正是莲花开放的季节，后日有空，不如那天公主带我去莲湖那边泛舟吧？顺便还可以采摘些花和莲蓬回来。”
这不是什么过分要求，我一口答应。
宋黎忽然又道：“日落已有一阵，地上的暑气散了许多。这屋内虽有冰盆，多少有些闷热，不如公主和我一起去园中凉亭坐一坐？”
“恰好我最近新学会了一种点心，清晨时便已准备在茶房里，想是差不多好了，正好拿给公主尝尝。”
我欣然点头。
一起到了凉亭后，宋黎安顿好我，去茶房端点心。
我欣赏了一会儿夜景后，忽然觉得草木幽幽，银辉淡淡，十分美丽。
随行的灯笼烛火，倒是有些侵扰月色了。
于是我命跟随之人都离得远一些，只遥遥照着过来的路，让凉亭沉浸在此景之中。
宋黎端着点心过来时，倒是不惊讶，反而和我想到一块儿去了。
他笑吟吟道：“公主好品位，早知就顺手把玉箫带来了。”
我问：“你做的这点心，怎么看着像是汤水？”
宋黎道：“此物为甜李酒所做的酥酪，再等一会儿，便可凝固了。这还是从天冰雪那边得来的灵感。”
我们说了一阵子话后，碗中酪汁果然成了型。
宋黎亲自舀了一勺，送到我嘴边来。
我才要张口，一只手忽然从我身后斜侧伸出来，毫不客气地夺走了宋黎手中的勺子。
我抬头，借着月色看清来人的脸后有些惊讶：“你怎么来了？”
萧清珩一口吃掉勺中酥酪，把勺子轻掷回盘内：“怎么，是打扰到你们了吗？”
我拉他在身边坐下：“怎么会？今儿中午还想带着新鼓弄出来的天冰雪去找你呢，又怕耽误你公事，没想到你自己来了。”
萧清珩哼笑一声：“你如今越来越会哄人了。”
我解释：“真不是哄你，这事我还和吉祥说过，不信你去问她。”
宋黎笑眯眯招呼了萧清珩，丝毫没有被打断的愠怒。
“萧大人多心了，公主的确时时刻刻想着你。”
“前儿夜里临睡前，我和公主聊到扩建冰库一事，她说萧大人喜欢吃甜食，我们商量了好几样口味的天冰雪，打算送到隔壁府去呢。”
嘶。
我轻轻倒吸一口气。
这事倒是是真的，但宋黎挑这个时候说，就……
果然，萧清珩似笑非笑：“哦？那你们倒是挺琴瑟和鸣的。”
眼见着气氛不对，我果断对宋黎道：“刚刚不是说忘拿玉箫吗？你去拿来吧，我想听一曲。”
宋黎看了我一眼，到底还是微笑着离开了。
萧清珩啧了一声：“你把他的脾气惯大了，刚刚居然用那种眼神表达不满，放以前他可不敢。”
我笑：“放心，我有分寸。”
如今宋黎的用处和态度，值得允许他有这样的脾气。
若是他过了线，我自然会敲打一番，提醒他退后一步。
见碗中酪点莹润如玉，我一时好奇甜李酒做的会是个什么味儿，便拿起勺子舀了一口吃。
真不错，的确别有风味。
酒味很淡并不明显，却有一种画龙点睛的妙处，把酪的甜腻冲散了许多，回味清甜无比。
我抬起头，才要和萧清珩说今日林妍柔自找苦吃一事，却发现他正专注看着我的手中的勺子，神情有些微妙。
是还想吃吗？
“再来一口？”我舀了一勺送到他嘴边。
萧清珩浅浅一笑：“你平时和他也是这么不避嫌的？”
我一怔，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后，顿时有些尴尬。
“那不是，我从来没有和他共用……”
说着就想把手往回缩。
可萧清珩却轻轻握住了我的手腕，极其自然就着我的手再次吃掉。
“没有就好，你要记住，男女授受不亲。”
“给他脸面和演戏都可以，但注意分寸，不要失了边界弄假成真。”
我看着手中的勺子，半晌道：“那你还吃……”
萧清珩理直气壮：“我们不一样，我和你是真亲近，如自家兄妹一般。”
“兄妹间，何须避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