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清珩似笑非笑：“其他公主的驸马之位，或许是鸡肋，但殿下的就未必了。”
我不由得问：“此话怎讲？”
萧清珩轻笑：“皇上亲自安排‘亲信’，主动要求听机密议事，甚至还要我这个朝臣教着如何参政……除了殿下，还有哪位公主享有这等殊荣？”
“若是我没猜错的话，皇上并不想殿下只做个普通的公主，而是想让殿下做女亲王。”
女亲王？
这个词一出，我微微一震。
在大齐，弄权的公主们能走到垂帘摄政甚至谋权篡位这一步的是极少数，更多的是萧清珩说的这种情况。
虽名义上还是公主，可享有的权力地位和亲王无异，远超一般王爷皇子。
既有私兵，也可以光明正大参与朝政，势力很大。
而且因为其后代并非皇嗣，一身荣华富贵系于天家，故而更容易得到信任和倚重。
连带着她的驸马也不怎么受那暗中的限制了，反而更容易成为权臣。
如果父皇打的是这个主意，对我的计划来说似乎只有利无害，倒也不是不行……
萧清珩大概是看出来我想远了，提醒我。
“所以，关于此人心思一事，殿下是怎么想的？”
我回过神来，笑：“我还不一定成女亲王呢，况且就算成也不知道是多久的事了，他哪里敢押注？可别白白荒废时光，耽误了那张漂亮的脸。”
萧清珩的神情有些奇怪，说不清是高兴还是不高兴：“殿下还真是……想的开。”
其实不是想得开，只是懒得想罢了。
我现在一心想的都是怎么往上爬，站稳脚跟，再彻底除去那一窝贱人。
至于其他人对我什么情感不重要，重要的是是否忠诚且愿意为我所用。
我只要知道这一点就足够了。
点心吃得差不多后，我起身。
“我先回去了，不打扰你公事，有好吃的下次再来找你。”
萧清珩亲自送我到小门边，见他还依依不舍想要继续送，我阻止了他。
“得了，快回去吧。继续走就要到我府里了，到时候又要摆一道茶，没完没了。”
挨得太近就是这点尴尬。
来来去去不过是几步路的事，比在府内闲逛还近。
要不是那道象征意义的的墙，看着倒像是住在一块儿的自家人。
萧清珩被这话逗得莞尔一笑，低声道：“好，我不送了。若是那宋黎查出些什么，一定要来告诉我，我这人最喜欢看热闹。”
我点点头。
宋黎果然没有让我失望。
他很快就查出了林妍柔的藏身之处，并把她那边的情形摸了个清清楚楚。
原来，林妍柔果然还在京中，并且被安置在了一所不起眼的民宅里。
有人看守着她，别说出宅门了，就连院子都出不去。
吃喝拉撒都有人伺候，东西都有专人送进房中或送出，完全用不着她自己动手。
可伺候她的那些人态度并不恭敬，吃穿用度什么的也很一般，和林妍柔在东宫时完全不能比。
说白了，就是环境好一些的坐牢罢了。
难怪找不到她人，这和找个地方埋起来了有什么区别。
我十分诧异，问宋黎：“你可打听清楚，关着她的这些人是谁家人手？”
不可能是陆昭，他哪里舍得让自己心爱的女人受这样的“苦”？
可又不像是母后的人，如果是她，那林妍柔可不止吃这么点亏。
宋黎似是早料到我会有此问，不慌不忙道：“在下已查清，是那镇国将军府上的人手。”
镇国将军？
我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名字，不禁失声：“难道是……”
宋黎笑：“公主没猜错，正是那未来太子妃的娘家。”
果然。
大齐的镇国将军有好几个，其中一个便是母后的嫡亲兄长，亦是那定下太子妃之位的千金王曼霜之父。
一时间，我的心情有些复杂。
虽然是我极为亲近的表妹，可我对王曼霜这个人不是很了解。
因为那嫡亲舅父的孩子实在是太多了，即便来宫中也是主要围着陆昭转，很少搭理我。
曾经的我居然对这个奇怪的现象视而不见，还傻呵呵的以为是公主不比皇子，不便随意见外人。
现在想想，根本就是自欺欺人。
说穿了，是母后和外家对我的轻视与漠视。
就算表兄弟们不方便，表姐妹们见见我，有什么不对的吗？
而这一切，都拜我的好母后所赐。
她发自内心把我当无用的累赘，连自己的母亲都对我如此贬低鄙夷，那些外家人又怎么会给我好脸色呢。
就在我沉思往事时，宋黎静静在旁等着。
直到我撞上他那清亮柔和的眼神，才意识到自己似乎走神太久了，整理了一下情绪。
“这事办的不错，你想要什么赏赐，尽管说。”
宋黎笑：“在下没有别的心愿，只想公主抽出半日的工夫来，与在下一起品茶对弈，不知可否？”
我想了想：“就在这府中？”
宋黎点头：“是。”
我答应了：“这个好说。不过，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
宋黎问是什么事。
我道：“既然你有空闲下棋，想是身上事务暂时停歇了，不如趁这个机会多休息两天，过后还要安排你别的事，需要好好养精蓄锐。”
“官署那边若是来问，就说是我的意思，有什么疑问就来找我。”
看谁敢为了这种小事来为难我府中之人，跋扈公主的名头可不是浪得虚名。
宋黎微微一怔，笑得令人如沐春风：“公主所说过后的事，可是让在下安插人进那宅子，接近林妍柔？”
“若是这件事的话，在下早已安排好了，不日即将混进去。公主想探听些什么，尽管吩咐。”
我十分意外，由衷夸赞：“难怪萧首辅夸你有能力，的确是个可用之才。”
这样的手下谁不喜欢？
上头的人都还没来得及吩咐，他就妥帖的把事情先办好。
这份眼力见儿，所以才明明是庶子出身，却能压过嫡系翻身拿捏一房。
宋黎的笑意淡了淡，很快又调整了回来：“和首辅大人不能比，但求能学得他三分玲珑心思，便足够长久伺候公主一辈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