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黎微笑：“公主尽管吩咐，在下一定用心竭力。能为公主做事，是在下求之不得的荣幸。”
我把任务告诉了他：“我想知道那林妍柔的下落和近况，你派人悄悄打听，不要打草惊蛇。”
说完后，我想到另外一件事：“这段时间你的事太多，官署那边你不好推辞，这边府内的杂务就暂时放一放，不要把自己累到了。”
宋黎微微一怔，露出些感激的笑意：“多谢公主挂念体贴，不过这些事对在下来说并不算繁重，反而游刃有余，毕竟和以前比算是轻松了。”
这回轮到我怔住了：“你以前都忙些什么？”
宋黎坦然相告：“公主应该已经知道，在下并非家中嫡子吧？”
我点点头。
宋黎继续道：“在下的嫡母非常担忧庶子们比她的儿子更优秀，想尽办法打压带歪。在下白日里要做嫡母安排的那些辛劳卑微杂事，晚上还要被她安排的人去酒楼赌坊‘学坏’，只有深夜才属于自己。”
“为了多挤出些时间读书练字，那些年在下每天都只睡不到两个时辰，日久天长早就习惯了。如今在这边府里无论再怎么忙，都能睡足三个时辰以上，精力是绝对足够的。”
我听得有些唏嘘，觉得这人挺可怜的：“话是这么说，但只是光睡足是不够的，人总得有放松喘口气的时候。”
“等林妍柔这事调查完，你必须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其他事暂时放一放，这是本公主的命令。”
宋黎定定看着我，神情有些复杂。
我问他在想什么。
宋黎微微收敛了神色，笑着道：“其实，在下在来公主府之前，是非常忐忑的。”
我笑了笑：“是因为听到我外头的名声吧？”
宋黎道：“是。直到真正和公主接触后，才知道什么叫人言可畏，公主是我见过最好的女子。”
这话有些怪怪的。
虽然是很寻常的恭维，类似的话早就听腻了。
可配上宋黎那眼神和笑容，多少让人有点不自然。
我轻咳一声转移话题：“总之你尽快去办吧，事成少不了你的奖励。”
宋黎恭恭敬敬答应。
他退下后，吉祥就进来禀告，说是宫中赏了东西下来。
大概是出于对我的愧疚和更进一步的宠爱，父皇这段时间赏赐密了许多，有时候一天都有两三趟宫中来人。
东西大多不贵重，是些父皇觉得不错的点心菜肴和果子之类，觉得好就派人送过来。
越是这样家常，越能显现出我和父皇的亲厚，外人也会更加高看和敬畏我。
这次赏下来的点心恰好是萧清珩喜欢的。
我想到自己似乎许久没有主动去找过他，基本都是他过来。
于是命吉祥端着这点心，带着几个人亲自往花园小门那边过去了。
萧府的下人们似乎是没想到我居然会出现，惊喜不已，兵分两路。一半人恭敬引着我往里走，另一半人飞奔去禀报。
萧清珩得了消息出来，面上也是笑意盈盈的。
他穿着家常浅色素袍，并无额外装饰，却越发显得眉眼如画。
进了里间后，吉祥十分识趣地退下了。
其他下人也无需吩咐，自动悄悄离开。
萧清珩听闻我来找他竟然只是为了给他尝尝这点心，笑得越发开心。
“真难得，还以为殿下无事不登三宝殿，只有派上用场了才想到我这个旧人呢。”
这话带着点酸。
我早已习惯：“又胡说了，什么旧不旧的，咱们不是一直要好吗？”
萧清珩轻哼了一声：“既然这么要好，为何这段时日我不去隔壁府里，殿下现在才想起过这边来？不应该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么。”
我懒懒道：“还不是因为你最近太忙了，你又不像我是个富贵闲人，我怎么好随意打扰你的正事呢。”
“再说你我又不讲那些虚礼，你有空了就会来，不来自然是没空，哪里还用得着我三请五请的。”
萧清珩还算满意，叹息一声：“最近朝中变动，内阁那边事情的确是多了许多，等过了这段时日就清闲了。”
我想起在父皇那边听来的商议之事，本想问是不是和陆恒那边的人马出手有关，但最终忍住了。
并不是因为我不信任萧清珩。
而是和三哥结盟一事非常微妙，许多事都还在模糊的阶段。
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分不可控，无论对方是好意还是恶意。
陆恒不比陆昭那个平庸之人，能从一个没有外家仰仗的皇子走到今天这一步，心思之深是相当可怕的。
倘若他发觉萧清珩对他那边的示好或者观望，借我的关系利用他呢？
到时候可就把一团水搅得混乱不堪，难以抽身了。
聊着聊着，话题很自然的就扯到了林妍柔身上。
萧清珩在得知我派宋黎去打探这件事后，顿住了喝茶的动作。
“殿下对那个姓宋的还真是越来越信任了，连这样的事都让他参与。”
我一时间听不出他是在一如既往开玩笑，还是真的忧心，便解释了自己为何这么做的原因。
萧清珩思索片刻，道：“这个人的能力是没有问题的，就是心思不太正。殿下使唤他这种人时，注意提防。”
我笑：“他再怎么心思不正，无非是借用我的身份地位为自己谋取权势。只要他懂事给我想要的东西，我不介意各取所需。”
萧清珩勾唇浅笑：“倘若他想要的，是驸马之位呢？”
我看着他的眼睛：“如果他真的聪明，就不会想要这样鸡肋的东西。”
驸马，在大齐本就是个不上不下的尴尬存在。
有一定的体面和好处，但也有限制。
按照大齐不成文的规定，驸马虽可以当官，却不能接触太核心要紧的职位。
如果是像顾子安那种没什么真本事只有一肚子坏水的庶子，驸马的那些好处对他来说是足够了，可宋黎和他不一样。
能被萧清珩亲口承认有能力的人，怎么会满足于区区驸马的身份呢。
他凭借自己的本事，足以走到更高更远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