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顿时只觉一个脑袋两个大。
可气氛烘托到了这个地步，我也只能敷衍应付：“嗯，好，我知道了。”
宋黎欢喜浅笑，眸中的光采如清晨荷叶上的露珠般闪耀明亮。
我赶紧转移话题：“对了，你那手下陶兄最近还可曾与苏家二房的人来往？”
宋黎点头：“公主放心，在下私心揣摩着二房的人后续或是还有用，让那人依旧与他们交好，只等公主吩咐。”
我的心情顿时有些复杂。
除去那些疑似暧昧争宠的小手段，宋黎这个人无论是作为司丞还是作为心腹，那都真的没话说。
这么一个人才，换去东宫或者别的皇子府，那都是炙手可热拼命拉拢的存在。
可他却偏偏愿意待在我这个前途可疑的公主身边，还一直主动示好立功，并与其他贵人们拉开距离。
倘若我再继续表现得过于生硬，是不是有点不识好歹？
或许萧清珩也是因为看到了宋黎的可贵之处，才想着劝说我把他收了吧。
我轻吐出一口气，缓和了语气。
“做得好。那苏家长房被撤掉的几个官职，你挑一个相对体面舒适的，拿我的帖子去找那罗尚书，让他转给那二房的三少爷。”
“另外，那长房的主宅在我手里，你让那个手下想好理由，三千两银子就转给他们。”
苏前侍郎被抄家时，主持的人恰好是我曾经的门客，对我旧日的提携照顾一直铭记于心。
因此，根本不等我透露半点意思，他就主动马不停蹄地把抄查名录先拿给我看，让我挑完再拿出去给其他人挑。
像这种国库收不了的房屋田地等固定财产价格都很低，不到市价的十分之一。
并且按照大齐律法，只有宗室和有爵位的人家可以买。
这也是为什么每次有抄家活动，许多勋贵都极其激动的原因，都等着抄底捡漏呢。
除了那主宅，苏家那些地段好的别院，土地肥沃的庄子，我都一一笑纳了。
这让本就富得流油的公主府，越发锦上添花。
由于买下的价格实在是太便宜，主宅以三千两的价格卖给苏家二房的人，我还有得赚。
二房他们也会感激涕零觉得自己捡了大便宜，可谓是谁都不亏。
宋黎当即明白了我的意思，笑：“是，在下这就命人去办。”
就在宋黎忙着处理苏家二房一事时，我和萧清珩再度高调双双露面，打破先前他“失宠”传闻。
而且萧清珩还故意当着人，表现得比我们平时私下更加亲昵。
比如公然拉着我的手并肩而行，还时不时含笑在耳边低语，眸中满是情意。
这让本来以为我们疏远而重燃希望的那些贵女千金们，芳心再次破碎一地。
即便背对着，我也能感受到她们那幽怨含恨的眼神，像是无数针扎在了身上。
我不由得对萧清珩感慨：“不愧是三元及第的首辅大人，爱慕者如云啊。”
“这以后要是谁嫁了你，不得被你的桃花给困扰死。”
萧清珩微微一笑。
“她们对我并不了解，不过是被皮相迷惑，又被世人称赞蛊惑，喜欢的只是她们心中的那个完美夫婿罢了。”
“倘若得知我的真面目，恐怕跑都来不及。”
我想了想：“你的真面目，也还好吧？”
不就是腹黑心深，晴雨无常，喜欢捉弄人吗。
这样的人也是有很多女子喜欢的，毕竟聪明总比蠢迷人。
萧清珩看我一眼，又转向了远方。
“你这话说得太早了。”
我正要问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萧清珩问了我一个很奇怪的问题。
“你及笄那天我送的恭贺之礼，是不喜欢吗？从来没见你摆出来或者提起过。”
啊？
我都及笄好几年了，忽然提到这个，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什么？你居然给我送礼物了？”
萧清珩笑：“这说的什么话，公主的人生大事，我怎可装聋作哑呢。”
我努力回想了一下。
那会儿的我虽不受母后喜爱，但和父皇的关系还可以。
毕竟是唯一的嫡公主，及笄仪式算是隆重，收到的礼物也不少。
可记忆中，并没有萧清珩的。
那会儿他和我几乎等同于陌生人，可首辅亲自送礼这样的事是很有记忆点的，我不该想不起才是。
于是我摇摇头：“想不起来了，你送的什么？”
萧清珩道：“是一个镶金白玉瑞兽，但四爪处有机关，打开后会发现另一样礼物。”
我脑中闪过一个画面，不由得瞪大了眼：“那瑞兽是不是小麒麟，脚下还踩着祥云的？”
萧清珩点头：“看来是收到了？”
我气得直咬牙：“没有！及笄礼几乎全都被母后拿走了，只给了我几样不值钱的，还不让我看礼单。”
“那瑞兽她压根没和我说，而是直接摆在了自己房里，喜欢得不行。”
“我当时还奇怪呢，明明礼盒都堆成小山了，怎么可能就那几样！”
因为那瑞兽的造型可爱，我有些注意，请安的时候没忍住多看了几眼。
却不知踩到了母后哪个痛处，被她臭骂一顿。
说我才及笄就觊觎她的东西做嫁妆，居心不良，品德败坏。
那时候的我傻啊，完全没想到母后破防的真相，真的以为是她是这么想的，不住赔罪道歉。
明明是抢走我的东西，她还倒打一耙，天底下这样的母亲实在是罕见。
萧清珩一怔，神情忽然释然了许多，眸中的光也变得和煦。
“原来如此，是我误会你了。”
我气得不轻：“我这就去坤宁宫，把你送我的东西拿回来！”
萧清珩劝阻：“也不是什么特别罕见的东西，何必生风波？改日我再送礼一个一样的就是。”
我不肯，骂道：“不止你的呢，还有其他的，想想就恼火！”
“原先我没有较劲的能力，现在有了再不较劲，那我就是傻子！”
上一世的我受了那么多委屈心酸，被污蔑欺凌，最后惨死。
即便重来一世，也无法彻底磨灭那些伤痛。
除了如今变得强大的我，还有谁能真正拥抱住那个蜷缩在黑暗角落里哭泣的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