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萧清珩发自内心的高兴模样,我忽然意识到,他先前说的话,或许是真心的。
并不是找由头排挤宋黎,而是真正的把我当成了自己的幼妹。
所以才会这么欣慰我的进步,尽可能让我走得更远,爬得更高。
而不是以为我好的名义限制我的成长与前进,让我不得不依赖倚靠他,躲在他的羽翼之下,最终任由其掌控。
是上天也觉得陆昭这个兄长实在是不堪,觉得我太可怜,补给我这么一个没有血缘的至亲吗?
我忽然用力地握住了萧清珩的手。
他有些惊讶,问我怎么了。
我一字一句道:“往后你若是看中了什么敬献司的东西,尽管自己去拿,出了事我兜着。”
萧清珩噗嗤一笑,轻轻敲了敲我的脑门儿:“位置还没坐热呢,就先学会这一套了?”
“别乱忙,以后我要是有需要你的地方,必然不会客气。”
我点头。
宋黎收到消息要晚一些,但也很快。
他先是欢喜地给我跪下恭贺,我赶紧扶他起来,道同乐。
然后我们商议起了接下来的宴会事宜。
“除了司内下属,还有与之相关的诸位大人也都该请到,日后公主与那些主事之人也算是半个同僚了。”
我笑:“这件事就交给你来办吧,有你在,我何须操心这些。”
“还有,宴会当日你好好打扮收拾一番,到时候全程陪我身边招呼宾客,可不许无精打采的丢了我的人。”
果然,宋黎闻言眼睛一亮,含笑答应。
宴会当日,门槛几乎都要被踩碎了。
除去帖子上邀请的,还有许多得到消息主动上门前来贺喜的。
原本计划的地方完全不够装,得亏宋黎早有预料,准备了候选厅房,酒席也额外预备了五成。
这才勉强没让宾客们都得以落座,不用站到外头去。
萧清珩看出来我今日有意抬举宋黎身份,回报父皇的重视,以及安他的心。
故而并没有过来较劲,而是帮忙在内厅那边招待熟悉的世家之人,避开与其争锋。
我给了他一个感激的眼神,萧清珩哼了一声。
宋黎陪在我身侧,全程熟稔应酬那些司内外相关要紧官吏,微笑从容,大方得体。
大家见他这个贤内助的架势,少不得说些凑趣的话,我一律含糊不答,主打哈哈。
就在气氛极好时,外头禀报说太子来了。
我和宋黎对视一眼。
压根没邀请,怎么就来了?
是过来找麻烦的,还是捞好处的呢?
以我对陆昭的了解,无论是哪种,反正绝对没憋什么好屁。
陆昭在东宫之人的簇拥下,趾高气扬地入内了。
毕竟是储君,无论如今名声再尴尬,面上大家都还是恭恭敬敬地行礼,不再喧哗。
我也挤出一点假笑,慢悠悠迎了上去。
“兄长居然来了,真是蓬荜生辉啊!”
“来,到里头坐。”
这人太不要脸,也太没分寸。
我可不想他又说出什么惊世之语,到时候传得满城都是,连带着我都被嘲笑。
虽然心里早就切割了和他们母子俩的关系,但外人看来还是分不开的至亲,必然会扯在一起,想想就晦气。
里间落座后,陆昭冷哼了一声:“这么隆重的宴会,怎么不请我来?”
我皮笑肉不笑:“这不是看兄长日理万机,不好意思为了这么点小事打扰你吗?”
陆昭皱眉:“掌管敬献司这种地方,怎么能叫小事?!父皇也真是的,你一个女流之辈,哪里能担当此重任?”
他的眼中闪过嫉妒,不甘,还有诸多复杂情绪。
我的笑意淡了几分:“哦?你这意思,是质疑父皇的决定吗?”
陆昭面色一僵,提高了声音骂道:“胡说什么!你可不要污蔑栽……”
似乎是想到了今日的目的,他硬生生吞下后头的话,挤出一点笑。
“难得父皇这么看重你,你一定要好好做事,不要丢了我和母后的脸!”
我轻哼一声:“兄长多虑了,你们的脸,还轮不到我丢呢。”
他们母子俩自己就丢得够多够快了。
事到如今,他们还有脸吗?想再丢也没得丢吧。
陆昭一时间没转过其中的弯来,依旧在那摆臭架子。
“你平时只知道吃喝玩乐,对于朝堂之事不甚了解,一上来就接手这么大的活儿很容易出篓子。”
“我和母后商量过了,你这就去和父皇说,敬献司的事情太多你忙不过来,让他交给我来管,这样就不会惹祸了。”
我差点没笑出声来。
不是,他当我还是曾经那个大傻子吗?
这么一大块肥肉到了我嘴里,怎么可能再吐出去给他!
我故作为难:“这话我早就和父皇说过了,可他非认定了我,圣意难违啊!”
“要不兄长你自己去和父皇说,说我没本事,你有本事,让他派你来?”
陆昭被我这话哽了一哽,有些恼羞成怒:“这种话我怎么好开口?父皇听着,还以为我要抢你差事呢!”
我冷笑:“那你让母后说去吧,反正我不说。你也知道是得罪父皇,凭什么要我去?”
陆昭咬牙切齿:“要是母后能说早就说了,我也不至于来找你!你要是懂事点,早该自己去说了!”
我眯起眼:“怎么,兄长今儿不是来贺喜,倒是来找我不痛快的吗?”
“既然如此,滚出我的公主府,以后也别来了!”
眼见着我要吩咐人动手,陆昭似乎再次后知后觉想到什么别的,慌忙拉住我。
“我不过说你两句,怎么这么大脾气!自己哥哥,还说不得了吗?”
我咧了咧嘴:“不好意思,我脾气就是这么大,以后也改不了了!”
“再说什么我不爱听的话,管你是谁,一律轰出去!”
陆昭忍得太阳穴青筋都爆出来了,龇牙道:“行了,我知道了,再不说就是。”
看着他这个样子,我心中无比畅快。
上一世都是我看在兄长的名头和储君的身份上,有什么委屈不甘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如今形势颠倒,也有他这样的时候!
我悠然喝了一口酒,道:“既然兄长已经教训提醒完了,想是再没有什么其他事了吧?那么,恕我不奉陪,招呼别的客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