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贤妃和蔼的笑容，又想起花朝宴那天她的表现，以及旧日的态度。
心中微微一动，笑容也越发真诚。
“多谢娘娘赏赐，这镯子真漂亮，我一定会好好珍惜的。”
贤妃笑得更开心了：“好，真好。”
“还是皇后娘娘福气好呀！我要是能有你这么一个乖巧聪慧的女儿，这辈子死而无憾了。”
我笑而不语。
回公主府后，我思索了一回，最终决定回应贤妃的示好。
贤妃无子女，家族也一般。
在宫中多年口碑极佳，是个出了名的老好人。
父皇很喜欢她的稳重贤良，对她向来优待，另有体面。
这样的一个人，不太能确定是否派得上用场。
但，能给母后添堵，也不错。
若是能更进一步，就更好了……
我命吉祥去准备了许多珍贵的滋补保养之物，让平安带着人送去贤妃宫中。
如今平安在外头磨炼得十分成熟了，机灵妥帖，这样要紧的事交给他正合适。
在我的大方馈赠和有意带动下，宫中也刮起了印绣的大风。
不仅父皇和那些高位妃嫔们穿，就连一些身份较低的妃嫔也想办法弄来并换上了。
于是，热闹的宫宴上，母后和王曼霜的脸色极为难看。
全场只有她们二人没有，显得极其格格不入。
母后倒不是买不起，可她就是不肯买，而是派人来往这里阴阳怪气敲边鼓。
自家女儿的绣坊，居然不主动送来孝敬她？！
一般的印绣都不行，至少得绣皇才对得住她一国之母的身份！
那些坤宁宫来人说的屁话，我左耳进右耳出，直打哈欠。
后头烦了，再来人连门都不让进，直接轰出公主府去。
做过那么多恶心寒心的事，还想我继续讨好她？
做梦去吧！
大概是受不了和其他妃嫔的对比落差，母后终于绷不住，也学会说人话了。
她不再找我直接伸手要，也不敢开口就要绣皇。
而是用商量的语气柔和地问我，能不能少赚些，按照成本价卖给她几件绣王。
我呵呵一笑，果断拒绝。
母后无奈，一再加价，并许诺各种好处。
我的目的本来也是逼王曼霜，不是逼她。
见母后咬牙拿出来的诚意差不多了，我终于松了口，以一万两一件的价格卖了她两件绣王。
并且特意叮嘱绣坊的人，严格按照母后的身材来做，并且用的是皇后才能使用的纹样。
母后收到新衣后十分满意，难得和颜悦色说了几句好听话，赏赐了送衣服的人。
她以为我是在对她示好殷勤，其实我真正的目的是锁死这印绣的归属，为的就是不让她赏给那王曼霜，解对方的燃眉之急。
如此一来，王曼霜彻底落了单，成了京中唯一穿不起印绣的贵人。
母后也是只顾着自己，没有注意到王曼霜谦逊笑容下的僵硬和尴尬，还真以为她不喜欢印绣。
不过就算知道了，她也会装作不知道吧。
毕竟我把话说的很清楚，再要买，就是原价了。
几万两一件的东西，给她儿子还可以，给儿媳？想都不要想。
就在王曼霜坚持嘴硬说自己主张节俭不是买不起的时候，东宫的耳目们在我的授意下，把里头的情形添油加醋传了出去。
一时间，街头巷尾都是惊讶至极的议论。
“你听说了没有，那东宫快揭不开锅了！”
“真的假的，怎么可能，那可是太子的住处……”
“是真的，我七舅姥爷的表妹家小儿子同窗他姐夫就在东宫里头做事，说是好些人的月钱都欠了几个月的没发，过节该有的赏赐也没影儿！”
“不止做下人的，主子们也打饥荒。听说太子妃偷偷把宫中给的赏赐都拿出去卖了堵窟窿，要不然连饭都吃不上了。”
“啊呀，怎么会这样？难怪太子妃最近都不怎么出来应酬了，原来是没钱啊……”
东宫没钱到这个地步，那可是个大纳罕事，大家议论得十分起劲。
谣言本就是越传越离谱的。
王曼霜本来只是无力再购买奢华之物，基本的生活还是在娘家的贴补下勉强维持着。
可传着传着，就变成了东宫成了乞丐窝，太子妃忍饥挨饿，衣服破了洞都补不起……
联想起先前的事，先前那些脑袋不好哪壶不开提哪壶的人恍然大悟，明白了太子妃的“苦衷”。
她们再一次犯蠢，不小心说漏了嘴。
“太子妃若是手头紧，直说就是了，咱们这样的关系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要是你买不起印绣，我这边可以送你几件！”
王曼霜是个非常要强爱体面的人，听到这些话后气得都炸了。
向来会做表面工夫的她难得声色俱厉起来，当着所有人的面怼了那几个千金。
“我堂堂太子妃怎么会买不起这种货色，你算什么东西，轮得到你可怜我？！”
“平日里我有教养给你们脸面，你们却给脸不要脸！”
那几个人被说得哇的一声哭着跑了。
其他人纷纷安慰王曼霜，尽可能圆她的面子。
“太子妃别生气，那几个人本来就蠢，也不是一两天了。”
“就是，别人买不起，太子妃怎么会买不起啊！”
王曼霜越想越气，跑到娘家去诉苦，无论如何都要她爹娘给她也买几件绣王。
“女儿再不穿上新衣，她们都要笑话东宫，乃至咱们王家了！”
她娘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她爹把她骂了个狗血淋头。
“别人家的女儿嫁出去都是给娘家增添光辉，带来好处，偏偏你这个赔钱货，简直就是个无底洞！”
“除了个太子妃名头，你给娘家挣来什么油水没有？大笔的银钱填给你，自家人省吃俭用的，你倒想穿什么绣王起来了！那么贵的衣裳，我和你娘都舍不得买！”
“从今儿起，家里不会再给你贴半文钱了，东宫那边的事你自己看着办吧！”
王曼霜目瞪口呆，如遭雷击：“怎么可以这样？那钱也不是女儿一个人花了，还不是为了笼络住太子，也是为了王家啊！”
她爹说到这个更气了：“那你笼络住太子没有？！外头都在传，那林妍柔才是真正的太子妃，你不过是个挂名的，迟早要被一脚踹了。”
“连自己夫君都拿不下，还好意思找娘家要钱，真是丧良心的不孝女！滚，没夺回太子的心就不要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