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这个价格陆昭肯定能接受。
毕竟让步了这么多，不用付出任何代价便可以插队用绣王的价格买一件绣皇，这可是天大的便宜。
但陆昭眉头紧皱，神色微微尴尬。
“这个数也太多了，我又不像你会做生意赚钱，东宫开销又大……这样吧，三万两！”
“这是我能拿出来的全部了，其他的事你可以开条件。”
我眉头也皱了起来，故意做出为难的模样。
直到气氛沉重得快要滴出水来了，我才叹了一口气。
“算了，谁让你是我亲兄长呢？我这个人就是太重感情，只能吃亏了。”
“三万就三万吧，既然钱不够，那我额外有个条件。”
陆昭有些紧张：“什么条件？你可别狮子大开口，说太过分的。”
我哼了一声：“绣皇可是价值连城的好东西，也代表着我绣坊的脸面。”
“既然买了它，可不许压在箱底吃灰，或者随意糟蹋作践。”
“衣裳做好后，你让那林妍柔好好打扮着穿上，在外面多转几圈，为我绣坊宣传一番，其他的损失我就勉强认了。”
陆昭松了口气：“我还以为什么呢，这个好说。”
随即姿态又高了起来：“到时候我会让柔儿高调穿出去，如此一来你我扯平，以后可别又拿这个说事，说我欠你的！”
“柔儿那么美，她穿你们绣坊的衣服是你们的荣幸！若你识趣，以后再有什么新的好东西就该第一个送来东宫，过去的恩怨我可以既往不咎！”
说完趾高气扬地离开了。
确定陆昭真的走远后，我轻声问宋黎：“那绣皇的实际成本是多少？”
宋黎轻笑：“印绣没有幻影绣成本高，衣料针线再加上绣娘的工钱等杂费在内，一件绣皇的成本大约三四千两银子吧。”
我听到这话，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
一想到陆昭给我送了这么多钱，却是给自己挖坑找罪受，顿时更加幸灾乐祸了。
绣坊那边赶着工给林妍柔做新衣裳时，我也没忘记给东宫王曼霜那边施压。
先是故意让潜伏在东宫的卧底们出手，制造些抓不着元凶的麻烦，做得像是意外，不引人注意怀疑。
比如库房走个小水，厨房进了耗子，门窗出些小毛病等。
看似事情不大，实则损失不小。让本就紧张窘迫的东宫财务状况越发雪上加霜。
就在王曼霜焦头烂额的时候，很快又遇到了另一件让她更加窘迫的事情。
那便是印绣的风行。
先前捉襟见肘时，衣裳头面都是陪嫁现成的，不愁交际时没得打扮。
即便想做新衣，也有宫中赏赐的衣料和其他份例，都不需要动用到银钱。
可最近，前来东宫给她请安应酬的那些贵妇千金们，几乎都穿着漂亮无比的印绣衣裙。
其中大多都是上等货色，甚至还有几件绣王。
这种天气印绣衣裙十分合适，轻盈又华丽，绚烂无比。
衬托得王曼霜身上的绸装厚重黯淡，格格不入。
有些不太聪明的偏偏还火上浇油，问她为何不购置几件印绣新装。
王曼霜笑得温婉贤淑：“皇上前不久才提起后宫用度奢靡，我身为太子妃，理应带头节俭才是。”
“衣物够用即可，何必一定要赶风尚呢？”
大家恍然大悟，交口称赞。
谁也不会觉得王曼霜是根本买不起。
堂堂太子妃，未来的皇后，又是兴头大家族的千金，怎么可能连一件衣裳都无力购置呢？
只有我心中有数，知道东宫那边到底紧张到了何等地步。
王曼霜竭尽全力维持平时的用度，却实在架不住陆昭为林妍柔一掷千金，给本就脆弱的账务连续重击。
她拆东墙补西墙，辛辛苦苦调度来修葺房屋的银子。
却眨眼间就被陆昭拿走，给林妍柔买了新首饰。
不等王曼霜和他吵架，林妍柔那边作妖要包山打猎，陆昭又把王家私下送来给女儿补贴用度的银票给拿走了。
陆昭和林妍柔大手大脚花钱，根本不去管后果，只顾着潇洒快活。
王曼霜拼死维持着东宫的体面和太子妃的身份，做梦都是各项亏空，急得嘴都快起泡了。
这样的情形，别说是价格成千上万的印绣，即便是几百两也要让她伤透脑筋。
更何况她身为太子妃，肯定不好买中下等的印绣。
怎么的也得买绣王级别的，才对得起她的身份。
然后总不好只买一件吧？总得有个替换搭配的才是。
根据东宫那边耳目送来的情报，王曼霜不是没有动过心思，想从其他门道弄来印绣衣裙。
比如利用太子妃的身份，让其他人买了孝敬她。
只可惜陆昭如今这个太子做得实在是太上不得台面，被三哥压得死死的，怎么看怎么不靠谱。
除了王家等直接捆绑的那些势力，其他跟随都有些举棋不定，并不打算在东宫这边一条道走到黑。
如果只是几百几千两的东西也就罢了。
绣王，还得是几件，谁敢贸然送这样的重礼？
更何况如今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太子夫妇感情不和，太子一心都在那林妍柔身上，所谓的太子妃就更没有这样拉拢孝敬的分量了。
这条路自然是行不通。
故而，王曼霜无论心中多么想要印绣，面上也不能表现出来。
反而还要摆出一副云淡风轻不在意的模样，说自己不喜欢这些浮华的东西。
在得知王曼霜对众人的说辞后，我挑眉一笑。
多亏了这位嫂子提点，我都差点忘记孝顺长辈了呢。
我让宋黎安排打点数十件高等印绣衣物，送给父皇四件，其余的给后宫的高位妃嫔们，她们每人两件。
至于母后那边，我装聋作哑，直接略过她。
父皇收到礼物后十分高兴，把我叫进宫内奖赏。
他从来不亏待我这个女儿，赏赐给我的东西价值是我送给他的数倍。
那些妃嫔娘娘们也都是识趣的，一个个对我笑脸相迎，百般感激夸赞。
其中贤妃更是拿出了珍藏多年的陪嫁翡翠镯子，死活都要送给我。
“我如今年纪大了又没有儿女，这镯子既不能给女儿做嫁妆，也不能给儿媳做见面礼，放着也是吃灰。”
“正好我与公主投缘，这新衣十分得我心意，公主若是不嫌弃就拿去玩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