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这给体面的话一出，宋黎的面色越发温柔，笑意也多了几分真挚。
“多谢公主看重。”
戏子们都是人精，哪有个看不懂风向的。
连忙百般感谢宋黎，说他不愧是我心上第一人。
气氛正好，忽然外头慌慌张张禀告，说太子驾到。
陆昭的气势不小，带了许多人来。
看到阁内情形后，他冷哼一声：“你倒是会享受，花天酒地左拥右抱的！”
我懒懒道：“兄长难得主动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戏子们吓得不轻，宋黎却是不慌不忙行礼。
陆昭看到他后，面色很有几分扭曲复杂。
大概是顾忌着他如今在朝中的势头，又想起林妍柔对他的纠缠，一时间不知道该叱骂还是拉拢吧。
陆昭挥手让戏子们退下，开口就是极其欠抽的话。
“你那绣坊最近风头的叫什么印绣的，听说最昂贵珍稀的不是绣王，而是绣皇？”
什么玩意儿？
我看向宋黎。
宋黎笑道：“殿下说的没错。绣王只要钱够就可以买，但绣皇一年只卖三件，今年的名额已经满了。”
“而且必须同一人名下在绣坊里买满十件绣王，方可商议定制一件绣皇，并带有专属徽章印记，与寻常印绣区分开来。”
好家伙。
我的确是让宋黎把印绣的名头弄得更响亮一些，好挑起林妍柔与那王曼霜的矛盾。
却是没想到他竟然能想到这么绝的法子，不但吊足了胃口，更是赚的盆满钵满。
那林妍柔最喜欢出风头的人，又铆足了劲想显出自己的与众不同。
听到这么符合她种种要求的好东西，岂会不动心？
只不过，这陆昭今儿来问这个是几个意思呢，难不成他想买？
可是他买得起吗。
东宫那边的银钱账，早就乱成一团糟了。
不对，以陆昭的无耻，搞不好是来伸手白拿的。
果然，陆昭理直气壮地开了口。
“我想要绣皇，你们赶紧让绣坊的人到我那边去，给人定做三件。”
“就这点小事非要我主动开口，你一个做妹妹的，就不知道派人来问问我需不需要？母后那边也不见你孝敬，孝道规矩都让你学狗肚子里去了！”
我故意夸张啊了一声：“兄长还真是大手笔啊，这么贵的东西开口就是三件。”
“可规矩是不能坏的，刚刚我的人也说了，今年的名额满了，明年再说吧！”
陆昭板着脸，呵斥道：“什么乱七八糟规矩，不都是你们自己定出来，故意噱头招摇的？”
“你一个绣坊背后东家，直接开口不就行了，谁还敢违逆你？”
我不紧不慢道：“哎呀，既然是兄长开口，那我肯定也不能一点都不破例，显得太不讲亲情了。”
“这样吧，想买绣皇就得先买绣王。三件绣皇，那就是三十件绣王，你先买全了这些，我让绣坊那边破例怎么样。”
陆昭怒瞪双眼：“你居然好意思找自己亲兄长要钱？！”
我惊讶：“你居然好意思白拿自己亲妹妹的东西不给钱？！”
陆昭深吸一口气，不耐烦地挥了一下手，满眼都是对我的鄙夷。
“真是钻到钱眼里去的虚荣之人！你先把绣皇给我做好，过后我派人送钱给你。”
我嘿嘿冷笑：“不好意思，小本经营，概不赊账！”
陆昭咬牙切齿：“你……”
无论他如何威胁咒骂，我都咬死了不肯松口，非要他先给钱。
大概是林妍柔真的很想要这东西吧，陆昭被逼得实在没有办法，最终只能和我讨价还价。
“我又不要那些绣王，买它们做什么？你直接开个价，三件绣皇多少钱，说吧！”
我看向宋黎：“绣坊的事都是你在负责，你说多少合适呢。”
宰人还是他比我在行，而且也更会讲歪理，不怕气不死陆昭。
宋黎想了想，笑盈盈道：“既然太子殿下实在想要，那就一件绣皇三十万两银子，如何？”
陆昭惊得险些破了音：“一件三十万两？！你怎么不去抢！！”
“我看过你们那所谓的印绣，不过是些贵重点儿的衣料针线，绣得刁钻点儿像是画上去的罢了！成本顶了天也不超过千两的，哪里值这么多？！”
宋黎依旧笑得无懈可击，说得头头是道。
“绣品的价值可不仅仅是布料针线，更有人力和巧思，以及经营铺子的成本，那些绣娘的工钱也是钱啊。”
“绣皇不比一般印绣，材料贵重，更费时费力，占用人手耽误了绣坊的其他生意也是一笔损失，这也是在下为何把条件定得如此苛刻的缘故，并非噱头漫天要价。”
“殿下开口就是要三件，少不得占用绣坊大部分绣娘，又不肯买绣王抵价……这个数，已经是看在殿下是公主同胞兄长份上的优惠了。”
陆昭气得几乎跳起来，想要反驳却又说不过宋黎。
我并不意外。
陆昭资质平庸，还不喜欢用功认真，肚子里那点墨水比我还少。
得亏他是太子，要是平常人家出身，到死都考不上个秀才。
而宋黎，却是千军万马中杀出来的佼佼者。
想要用大道理压制他，简直易如反掌。
最后，陆昭灰头土脸败下阵来，终于有了求人的态度，开始说人话了。
“我现在手里没有这么些钱，可柔儿她实在很想要，就便宜些卖我一件吧。”
“银钱上的短缺，我可以在其他地方弥补，你们尽管开口就是。”
我不禁十分感慨。
他是真爱林妍柔啊，明明恨不得亲手撕了我这个妹妹，却为了她这么低声下气，连太子的架子也不端着了。
我和宋黎对视一眼，都微微勾起了唇。
差不多见好就收吧。
本来，也是为了挑事，才弄出这么大的阵仗。
于是我轻咳一声，道：“兄长都这样拉下脸来求我，我再不通融通融，好像也说不过去了。”
“这样吧，看在一母同胞的份上，我就忍痛吃个大亏，五万两一件卖给兄长吧！”
“这可是外头绣王这个级别的价格，不能再低了。还有必须答应保密，不能对外说，坏了我们绣坊的声誉，不然别怪我翻脸不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