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红英话说到这个份上,在场所有人都渐渐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了。
大家看向那潘三公子,面上的鄙夷之情几乎要溢出来。
尤其是那些亲友们,要不是怕坏了我看戏的兴致,都恨不得上去啐他一口!
当时演的那么真,说什么绝无私情,都是放屁!
这不值钱的倒贴样子,都快舔到人家脚脖子上去了!
潘三公子听了柳红英的话后,犹豫片刻,又叹了一口气:“我不求你给我什么名分,只要你永远记住,我是你第一个男人就好。”
“往后即便我有了妻儿,你在我心中也永远是最重要特殊的女人。”
“若是你哪天改变了心意,我一定毫不犹豫抛下一切,跟你走!”
此话一出,我没忍住嗤笑出声。
他的爹娘更是双双翻着白眼昏了过去。
潘三公子有些奇怪:“谁,是谁在笑?”
柳红英也笑出了声:“想知道是谁,你摘下眼布看看不就知道了?”
潘三公子狐疑地摘下了蒙着眼睛的布,在看清四周情形后,顿时面无人色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所有人都在嘲笑讥讽他,说的话一个比一个不留情面。
“真是贪心不足的蠢货,高攀了这么好的亲事还不满足,居然来打柳将军的主意!”
“也不拿镜子把自己照照,你是什么东西,这样痴心妄想!”
罗晚宁终于忍耐不住,冲上去狠狠踹了他几脚!
“臭不要脸的东西,满口谎言欺骗我和罗家,亏你怎么有脸的!”
“退亲!不止退亲,以后也别再说是我们家亲戚了!”
罗尚书赶紧拦住自己女儿:“宁宁你让开,你力气太小,爹来踹!”
父女倆把潘三公子揍成了猪头三,鬼哭狼嚎看着十分凄惨。
可没有任何人同情他,反而觉得解气,活该。
要不是碍于和他们没有关系不太方便掺和,他们也要加入围殴的行列了。
今日宴会上的事情闹得很大,连父皇都听说了。
说完政务的事后,他忽然问起了我这件事,十分好奇后续的发展。
我告诉他:“用不着罗尚书动手,那潘家人在京中完全待不下去,辞官卖宅回祖籍老家去了。”
“出了这样的事,就算他们脸皮厚继续赖在京城,又有什么意思?是个人都知道他们家出了这么个无耻之人,只怕家风也是如此,没有谁愿意把女儿嫁给他们家。”
父皇哈哈大笑,忽然意味深长道:“这其中,有没有你的手笔?”
我嘿嘿一笑:“父皇英明,女儿的确给那罗家的帮了点忙,不过主要还是罗晚宁想的法子,我不过是牵线那柳将军罢了。”
父皇点点头,看着我微微叹息一声:“若是你那不成器的兄长,能有你半分聪明就好了。”
我问发生了什么事,为何忽然这么说。
父皇摇了摇头:“没有什么大事,只是莫名想到这上面罢了。”
我心中有些在意,但面上不动声色,依旧笑嘻嘻地和父皇说一些有趣的市井传闻或笑话。
果然他很快就放下这一茬,被我逗得开怀大笑。
我注意到父皇和平时比,似乎是不太一样了。
不仅神色憔悴了些,就连眼底也有些化不开的疲惫。
是敬献司那边的事被锦衣卫查到了吗?
可既然如此,为何不对我说呢。
到底是怕伤我的脸面,怕我担心,还是防范不信任我?
也是这个时候,我越发理解父皇三哥他们这种人的不易。
同一个疑惑,分量旗鼓相当却指向截然不同的两个答案,一念之差便是两个极端。
是成是败,是生是死,都在许许多多这样的一念之差间。
到底还是做大事的人,心也很强大。
换做一般的人长时间被这样的恐惧和疑虑围绕,能维持平静不发疯都已算是很难得了。
更何况像他们这样,若无其事甚至还能笑出声来呢。
父皇似乎是察觉到了我对他的凝视,问我在想什么。
我想了想,坦然道:“父皇,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父皇笑:“怎么会!你是朕最信任的孩子,瞒谁都不会瞒着你。”
我皱眉:“父皇撒谎。如果真是这样,为什么你看起来明显就是不高兴,我却完全不知道你不高兴的缘由?”
“算了,肯定是什么我不方便听的事吧,既然父皇不想说,那我也不问了。”
说罢赌气要走。
我这行为放在其他皇子公主身上,非常愚蠢。
可以我现在的身份和定位,以及父皇目前所面对的困境,却是他所需要的。
甚至可以说,是他潜意识希望我做的。
果然,父皇把我拉了回来,骂道:“看朕把你给惯得,跟谁学的,居然敢对自己父皇甩脸子了?”
我看出来他压根没有生气,梗着脖子道:“女儿无论大大小小的事都和父皇说,从来没有半分藏私,可父皇倒好,还是把女儿当外人!”
“既然这么不放心女儿,干脆把敬献司什么的都收回去得了,我本来也不想做什么掌司,也对那些不感兴趣。重新变成一无所有的公主,父皇是不是就放心了?”
父皇长叹一声,让我坐下:“不是朕把你当外人,正是因为心疼你,才瞒着不说!”
“况且你也把这敬献司看得太重了些,不过是个油水地方,哪里就值得朕忌惮起来?糊涂孩子,才夸你聪明,又说蠢话!”
我缓和了脸色,毫不见外地追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父皇终于冷笑着告诉了我:“你那兄长手下的人,最近有些蠢蠢欲动,似乎是想联合东宫旧党做什么大事呢。”
我不以为然:“这和兄长又有什么关系?他被关得死死的,谁也见不到,也管不了外头的人啊。”
父皇意味深长:“谁告诉你,他谁也见不到的?”
我一惊:“难不成看守他的人那边有人叛变了??”
父皇摇摇头,眯起眼道:“你若是有空,去你母后那里看看她吧。”
“告诉她,让王家人老实些,别弄巧成拙,逼着朕废了她这个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