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撒尔安2025-06-12 10:154,431

时桐成婚那日,醉了酒的我咬着赵小世子的胸口不放,直到一股铁锈味闯入口中,小世子才暴怒着扇醒了我。

他冷若冰霜的眼眸狠狠瞪着我,捏着我的手指因为用力过猛而暴起了青筋。

“负心汉!”我发疯似的大吼了一声,掐着我脖颈的手指又用力几分,我喘息似死狗,双目因为缺氧而微微发绀。

“娶了你,可还是负心汉?”他言语清冷,一半的轮廓隐于夜色,看不清什么表情。

我是京城声名狼藉的花魁,成日游走于各色各样出得起千金买我一夜的公子身边。

我并不引以为耻,而是反以为荣。

那日上元佳节,楼里来了好多公子哥,他们花重金请我跳惊鸿一瞥。

我二话不说脱光衣裙就往台上窜,那场舞我赚了足足一年的银钱。

我满心欢喜地把银子递给时桐,他却冷着脸道:“你一双玉臂千人枕,半点朱唇万人尝,怎配我这探花郎?”

我哭得梨花带雨,拽着他衣袖的手指泛起了赤色,我提醒道:“时郎,你说过要娶我为妻的。”

他忽然冷笑了一声,第二日八抬大轿入赘丞相府,当了丞相独女白茉莉的夫君。

那日十里红妆,八抬大轿,我被赵宴之以正妻之礼迎娶入门。

恶毒的咒骂声穿过乐师演奏的百鸟朝凤,混合着源源不断的石子砸我喜轿的声音,一同落入我的耳中。

他们骂我是行奸卖俏的败柳残花,千夫所骑的扬州瘦马。

我掀开喜轿的帘子,看着他们正义凛然的面容上全是厌恶无比的表情,轻声开口:“我不是一直那么下贱的呀!不是你们想我这般下贱的吗?”

啪!一块石子砸破了我的额头,鲜血喷涌而出,染湿了我大半面容。

赵宴之手忙脚乱地把我塞进轿子中,不忘嘱咐我安分一点。

我勾着唇瓣把留下的鲜血都舔舐入口,铜镜上的我像是一只噬血的妖物。

扬州瘦马又何妨?我这败柳残花不也是嫁进了王府当世子侧妃?

我不知道赵宴之是怎么说服恭亲王的,只记得那日他抱我入门之时,面色惨白,一股子血腥味呛得我差点呼吸不过来。

后来我才知道他的喜袍浸满了鲜血,他抱着涕泗横流的我安慰说没事,他不疼。

我以为他说假话,第二日我才得知那是时桐身上的血。

他把时桐打残了,还塞进了泡菜缸子里一天一夜。

听闻时桐两条腿血肉模糊,一口白牙被打得不剩几个。

丞相大怒,势必要将赵宴之大卸八块,陛下龙颜大怒,立即派侍卫千里拿他。

赵宴之不是当朝恭亲王的亲生儿子,赵宴之的母亲是圣海国的丫鬟,是硬被恭亲王抢回来当妾的苦命女子。

我收拾好了细软,打算与赵宴之逃亡,没成想来捉拿他的人实在太多,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还带了我这个累赘。

山崖旁,我拽着他染满鲜血的衣袖瑟瑟发抖,眼眸里满是惊慌,我说:“赵宴之我不想死。”

他垂眸盯着我的脸,一如十岁那年还是尊贵的礼部尚书嫡长女的我第一次在花丛拨开杂草看见灰头土脸,浑身是伤的他。

那时他也是这般看着我,眸光不闪,炙热无比,让人避无所避。

他忽然轻声冷笑了一声,鲜血从他的脸庞滑下,撒在了我的脸上:“不行阿糯,我们得死。”

他面上没什么表情,说的话更是没有一丝温度。

“可他们明令要捉要杀的人是你,或许我还有一线生机。”

“不,你没有。”他语气平淡,因为失血过多而显得惨白的脸更是没什么表情。

我知道我要死,我真的开心极了。

我缓缓闭上眼睛,崖下的冷风吹得我心底发寒。

“阿娘,她还有气!”

“阿娘你就救救他们吧!”

迷迷糊糊间忽然听到了话语声,我好像没死,我好想睁开眼看看赵宴之死了没有。但是我的眼皮子好沉,像是千斤的铁门一般完全睁不开。

悬崖底下有水流,我们被水冲到了一个叫做药王谷的地方。

那烦人的小孩时常在我耳边叽叽喳喳的吵,后来我被吵醒了。

那时我才知道自己昏睡过去半月有余,而躺在我身旁的木板床上的赵宴之因为摔下来的时候最大限度的护着我所以伤得很重,他面色惨白如死狗。

赵宴之伤得很重,那烦人的小孩的娘亲麻姑说他就要死了,能撑到现在完全是一个奇迹。

哼,赵宴之怎么会死,毕竟他小时候被人用匕首捅得血肉模糊浑身染血都没死掉。

我每日不信邪的上山给他采草药,采草药途中磕了碰了,我就一边给他上药一边锤他胸口骂他。

但是他从来不做任何反应,他的气息好弱好弱,弱到几乎没有……

那日我照旧上山采药,刚从篮子里拿出工具,忽然一只粗壮黑实的手一把揽住了我的腰,匆忙的要把我拉到一边的草丛。

我声嘶力竭地呼喊依旧无济于事。

那人一把把我扔在地上,赶忙着要脱去我的衣服,我这才发现我面前有三个粗壮的汉子。

“二虎你先来还是我先来…”

“你是哥哥你先…”

“那我最后…”

他们往我的嘴里塞了一块类似抹布一样散发着恶臭咸味的东西。

那一刻我浑身散发着一股绝望的气息,泪水像是从陶瓷杯底蔓上来的裂痕一般在我的面容上纵横交错。

一个皮肤黝黑粗壮的汉子忽然剥开了草丛喝道:“你们干什么!”

我得救了,救我的人唤作黑虎,是麻姑的弟弟。

麻姑说我生得貌美,唤我少些出去,我说不行,我得采草药救赵宴之。

麻姑无奈的摇了摇头,给我磨了好些辣椒粉泡在水瓶里递给我:“你出去把它带上,还有唤上阿凡陪你。”

阿凡就是那个烦人的小孩,他这个名字倒与他挺相配的。

我想拜药王谷年纪最大的老人为师,因为麻姑说他的医术最好。我每日就跪在他门前请他救赵宴之。

他起初并不想搭理我,一见到我来便唤一个叫做伏牛的男子把我挡在门口,不让我进他的药房半分。

伏牛生得强壮高大,站在那里就像一座铁塔,我无计可施,但是我也没放弃。

后来我发现伏牛初一十五便会上山采药,而药老时常阖着苍老的双眸坐在藤条椅子昏昏欲睡。

初一那日我攀着围墙看着伏牛背着药篮子离开,我一边脱衣裙一边往藤条椅子上的药老跑去。

我揽住了他的腰,药老昏昏欲睡的双眸一下子精神百倍,狠狠瞪着我光滑的手臂。

我嘿嘿冲着他笑,说药老你一把年纪了不想身败名裂吧?

药老终于挣脱了我的束缚,他拿起药台前的藤条就要往我身上抽,我哗啦一声跪在他面前。

他叹了一声把藤条扔在了一旁,似是对我无可奈何般终于松了口。

药老说他可以试着救赵宴之,但是不保证就一定能把人救活,以此作为条件,他要我嫁给伏牛。

我同他说赵宴之是我夫君,我不能嫁别人。

药老说那他不救赵宴之了。

想到奄奄一息,日薄西山的赵宴之,我咬紧唇瓣,麻溜地跪在地板上磕头喊他爹。

药老是个守信的,第二日就调了一个药浴,让赵宴之躺在浴缸里,他的身上都插满了大大小小的银针远远看去像是一个刺猬。

那日我在药房捣药,伏牛满脸羞涩的走了进来,从身后掏出一大束野花要递给我,我诧异地发现他黝黑的皮肤竟然泛起了一层赤色。

见我不接,他眼里的眸光暗淡了几分:“阿糯,你不喜欢吗?”

他小心翼翼地问,像是一个做错了什么事的孩童。

“二柱子说女孩都喜欢这些…”

女孩……

我好久没听过这个词了,真的好久了,大抵是因为京城里的人都唤我臭婊子,久了我也觉得他们该这般喊我。

我少有地梦回十四岁那年,欣喜地接过了伏牛手里的那捧花,唇角带笑:“我喜欢,我很喜欢。”

伏牛实在是太单纯了,我不忍心骗他,于是那日我同伏牛说:“我是楼里的姑娘。”

伏牛一脸认真的开口问我:“楼里的姑娘是什么?”

我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才同他说:“楼里的姑娘就是谁有钱就可以和我做一夜夫妻的姑娘。”

他摸着篮筐的手指下意识握紧,神情有些凝重地看着我的裙摆,似是不想与我对视。

或者再确切一点来说,那是一种厌恶唾弃的表现,毕竟谁能忍受自己未来的妻子一双玉臂曾枕千人。

我自嘲似地冷笑了一声,拿着捣好的药朝院外走去。

那日过后伏牛三日没来药房找我,直到第四日夜晚,他站在院子外几乎与黑夜融为一体,似是思虑良久才开口。

“阿糯姑娘。”他说:“你之前一定很不容易吧…”

我面上嘲讽的表情一时之间消散无影,我一时愣在原地紧紧盯着他看。

半年后,我兑现承诺打算嫁给伏牛,我再一次身着大红喜袍,走到依旧紧紧阖着双眸的赵宴之面前,说:“赵宴之,我李阿糯要嫁给别人了,你现在就死了吧,莫要拖累了我。”

我用染了豆蔻的手指覆上他稍稍有了一点儿血色的面部轮廓,几缕橘黄色的阳光透过窗棂印在了他完美的面容上,那一刻我才发现他比时桐好看,好看太多了。

我站在他面前哈哈哈大笑,状若癫狂。

“你笑什么?”一道清冷的声音划破了我疯魔般的笑声。

我垂眸往下看,正瞧对上了赵宴之那双本该热情却装满了冷淡的桃花眸。

他从嘴里吐出了一口黑色的血,我知道那是药老说的堵在他身体里的淤血。

“你没死呀?”我捧着他的脸惊讶地道。

赵宴之上下打量了我一番才说:“男女授受不亲。”他一边避开我,一边吃力地想要站起来。

但是他半年没站起来了,怎会那么轻易就可以站起来。

“我是你的妻子。”我跟赵宴之说。

他神情一愣,随后目光灼灼地朝我看来,似是要把我看穿:“我没有妻子。”

他面容冷淡,一双冷清的眸子满是笃定。

“我就是你的妻子,你八抬大轿名正言顺娶回来的妻子。”

赵宴之失忆了,他不记得我是谁了,那日我与伏牛成婚他好像挺开心的,一下子喝了半壶的酒水,还硬生生把伏牛灌得走不了路。

那日,我悄悄环上了赵宴之的胳膊巧笑着开口:“你记起我是你的妻子了吗?”

赵宴之一把把我推到地上,冷睨着我道:“我从来就没有妻子。”

我白皙的手臂在地上擦出了血,他依旧面无表情的开口:“我有喜欢的姑娘了,唤作柳溪。我还要与她成婚。”

我刹时面容发僵硬,心脏止不住跳漏了一拍。

柳溪,我知道她,表面上是一个不错的好姑娘,明媚得像秋天迎风招展的金丝菊。

我不喜欢柳溪,很不喜欢,她身上有一股子我所厌恶的气味,那种气味阿凡说会蛊惑人心,久了人便会沦为兽。

后来黑虎告诉我,那三个想要占有我的汉子便是她找来的。

我的心底隐隐泛起一股硕大的恐惧,手指止不住的发抖。

那日我极其狼狈地走了回去,推开房门,一眼便看见了坐在油灯旁的伏牛,他微微垂着眸,半张脸隐在明灭的烛光里。

我一时不知道他是不是酒醒了,亦或是根本没醉……

“阿糯,你怎么穿那么少就出去了?”我无视他关切的问候,只慢悠悠的走到他身边,不知不觉无数的眼泪早已把我的面容划得四分五裂。

我吹灭了桌上的火烛,玉臂环上了伏牛的脖子,顺势整个人坐在了他的怀里。

我抱着他的额头,吻一路向下攻势,白皙的手指刚触碰上他的裤腰带,一双粗大的手逼停了我的动作。

我的泪水像是玻璃珠子一般朝他的大腿砸去,伏牛慌乱地抬起衣袖为我轻轻拭去脸上的泪水。

“傻牛。”我搂住他粗壮的腰轻声道:“春宵一刻值千金,我们洞房吧。”

我没与伏牛洞房,伏牛说他知道我不喜欢他,不强求我。

呵,他真是个好人,若说不喜欢便是强了,我也不知道被强了多少遍。

跟他在一起我越来越觉得自己是一个人了,一个真真正正的人,而不是京城贵公子拿来亵玩的性欲工具。

但是我很不喜欢那种感觉……

柳溪要与赵宴之成婚了,那日柳溪走到药房里,一见到我嘴角便泛起盈盈笑意,乍看像一湖吹皱了的春水。

“阿糯姐姐,我与宴之成婚你要来吗?”她的眸光忽闪似是充满了挑衅,又似是嘲讽。

见我没有搭话,她扭捏十足的指着她的小腹说:“这里是我与他的孩子。”

“阿糯姐姐身体早些年被撞坏了,怕是一辈子无子嗣了。”她明媚十足的面上一直挂着一抹得体的浅笑,像是恶魔的魅惑。

我扯着她的手腕:“你全部知道?”

似是说漏了嘴一般,我明显看到她眼眸一闪而过的慌乱,没过多久她直接张扬开口:“如何不知?一个千人骑的婊子,响当当的花魁娘子。”

伏牛一下子窜了进来,毫不犹豫的一巴掌甩在了柳溪的脸上,柳溪抱着脸泣着往外跑。

继续阅读: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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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红颜祸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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