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牛回过头紧紧抱着我,泪水不知道何时湿润了他的眼眶。
那一刻我才知道,这世界竟然有一个知道我过往种种不堪以后仍旧炙热喜欢我,奔向我视我如珍宝的人。
但是太迟了,真的太迟了,我这般肮胀的人又如何配得上他。
药老说他要死了,他真的是个诚实的老头。
第二日我就看到他奄奄一息地躺在藤条椅子上。
他说最后悔的一件事情便是没能见到我给伏牛生下一个孩子。
我说你好好去死吧,以后也不会生的。
我可没说假话,伏牛婚后从未碰过我半分。
药老愣是被我这一气又活了过来,精神抖擞的指着跪在地板上的伏牛破口大骂。
一月后,药王谷来了好些自称是误入药王谷的村民。
这一点我是极其不相信的,毕竟药王谷可是连鸟儿都会迷路的地方。
后来那些自称是村民的人在药王谷大肆纵火,他们在傍晚的时候提着大砍刀血洗了整个药王谷。
那一夜无数人纵身火海,数不清的药材被烧毁。
药老纵身火海,我亲眼看着阿凡在家门口被残忍杀害…
那个像一座铁塔一般的伏牛死在了乱刀之下,他死之前紧紧盯着我,最后也未能瞑目。
赵宴之连拉带拽的扯着哭得半死的我上了马。
我死死掐着赵宴之的脖子质问他:“你为什么不救救他们,为什么?”
他把我搂入怀中,任我撕咬他的肩膀只不断拍着我的背:“对不起,对不起……”
赵宴之还救下了黑虎,后来我才知道那是赵宴之的亲信,更是扶他上圣海国太子之位的极其重要的一个人。
半月后,我随着赵宴之来到了圣海国。
我见到他们毕恭毕敬的喊赵宴之太子殿下。
赵宴之说要封我为太子妃,我指着柳溪鼓起的肚子道:“她怀你孩子了,她更想当。”
他清冷的眼眸淡淡地扫过她的肚子,环住我的腰趴在我肩膀说:“阿糯,我只想让你当太子妃。”
我同赵宴之说我想当你娘。
赵宴之是一个没有实权的太子,我和他都很清楚他只不过是圣海国的国王动了恻隐之心暂时立下的太子。
我必须帮助他拿到实权,铲平利海国把杀死阿凡,伏牛,麻姑的人全部乱刀抽筋拨骨。
第二日,我不顾赵宴之的阻拦爬上了圣海国国王的龙床。
我在楼里那些日子可不是白活的。
不多时国王就被我迷得五迷三道,硬是要给我个贵妃当当。
圣海国的国王死了,死在了龙床之上。
我被王后架着送进了昭狱,因为惧怕子民控诉国王荒淫无道,她还顺带给我安下了一条私通的罪名。
国王死在了宠幸我之时,王后其实大可直接赐死我,她还是太善良了……
“私通?那你说说我与谁私通了?”我嘲讽的看着气急败坏的王后,浅笑着凑到她耳边开口:“是三王子呀,你的亲生儿子!”
啪!王后气急败坏的扇了我一巴掌,胸口的剧烈起伏显示了她内心的唾弃.
她拿过了侍卫手中的鞭子,一鞭鞭打在我身上,我叫得风骚至极。
“你怎么如此下贱!”她怒骂道,我吐了一口血缓缓道:“三王子说要为我这红颜祸水覆了这王朝!”
我被关在昭狱的第三天,赵宴之赶回来了。
他看着满身伤痕的我,嘴唇止不住的颤抖,我没想到小时候被打得半死都依旧倔强的人,竟然在这一刻哭得像是个孩子。
我勉强勾起一抹苍白的笑意,缓慢开口:“赵宴之,你哭了呀。”
我再一次活下来了,可能是因为我天生命贱。
我十五岁那年我爹礼部尚书与我娘还有全府大大小小三十余人葬生火海,唯有十五岁的尚书嫡长女我得以存活了下来。
那时我被还是礼部侍郎之女的白茉莉指认着入了昭狱,罪名为奸臣之女。
不过十六岁的赵宴之夜闯昭狱,散尽自己的银钱把奄奄一息的我救了出来。
我活到了现在。
可能是因为我伤得太重了,赵宴之守在我身旁寸步不离。
午夜梦魇,我哭喊着抱着赵宴之说我要为我爹我娘,还有礼部尚书府上上下下的人报仇,我还要为伏牛,阿凡还有麻姑整个药王谷的人报仇。
赵宴之紧紧搂着我,劝说道:“阿糯,现在还不行,再等一等,再等一等。”
我还没等到可以报仇,就先等来了柳溪诞下一子的消息。
柳溪满脸欣喜的抱着襁褓中的婴儿走到我面前晃悠:“阿糯姐姐,王只有这一子,后宫再无旁人,他注定是要当太子的呀。”
“谁说的?”我摸了摸微微隆起的小腹巧笑开口:“这才是太子呢?”
“你如何怀上了?!”柳溪状若癫狂,像是一只疯狗似的撞上我跟前:“不可能!不可能!”
一旁的侍女想要去阻拦她,我摆摆手示意她们退下。
我当着柳溪的面微微吸气,小腹瞬变平坦。
她惊讶地看着我,声音止不住的颤抖:“你……你是妖物…连自己的孩子也吃!”
“妖物!果真是个妖物!”柳溪连滚带爬的爬到了宫殿门口。
“阿糯,你又调皮了。”赵宴之抬脚朝我走来。
“我怎么知道她那般没有常识?小肚子都没见过?!”我浅笑着靠在赵宴之怀里。
“赵宴之,”我轻唤,他垂眸看着我:“我不喜欢你与别人生的孩子。”
“你想怎么样?”赵宴之面色不改,依旧唇角带笑。
“我想杀了他。”我恶毒地开口,手指掐上了他的脖子。
“阿糯是吃醋了?!”他低下头吻我,我大大方方地迎了上去。
我没忍心杀死柳溪生下的孩子,柳溪说作为报答她告诉我一个秘密。
柳溪小心翼翼凑到我耳旁与我说:“伏牛没有死。”
我同她说我不相信。
她是个有计谋的女人,她说只要我以身犯险她再从中推动内乱,利海国很快就会被覆灭。
我毫无犹豫一口喝下她给我递过来的酒,迷糊之际只听到了她无比焦急的催促声:“快点!”
她把我送回了利海国,去迷惑已为当朝丞相的时桐。
我刚睁开眼的瞬间便看到了明晃晃的纱帘,“阿糯,你醒了?!”一道欣喜的声音落入耳中。
看到了那张熟悉的面容,我下意识开口:“时桐你怎么还没死?!”
时桐捉着我的手指说:“我不仅没死,还当上了丞相,你开心吗?”
“你看我像开心的样子吗?”我反问。
“阿糯,对不起,自从你走了以后,我才发现我是那么喜欢你。”时桐忽然极其伤感地道,像极了一个变态。
原是利海国发生了内乱,白丞相一步一步架空了皇权,硬生生把老皇帝逼死。
年仅九岁的小太子一时之间成为了傀儡皇帝。
丞相白恒想自立为王,朝中却存留着一部分始终拥护者皇权的忠臣,时桐正巧利用了这一点,设计害死了白恒。
“阿糯,我真的好喜欢你。”时桐忽然抱着了我。
我同时桐说我想当皇后,时桐说皇上才九岁还没到立后的时候。
我又说我想要白茉莉死。
时桐沉默不语,我嘲讽地笑了笑继续开口:“这都做不到?那我要你死!”我咬着牙一字一顿道。
时桐怎么会舍得死,第二日他就把我绑了起来。
时桐是个变态,他说我是个女子,要给我最梦幻美好的东西。
我看着把我缠绕得像是一条人鱼的粉色丝帛陷入了沉思。
丞相府的侍女不喜欢我,时常会说些难听的话语激我,我知道那是白茉莉教的。
那日白茉莉挺着孕肚来找我。
我看着梨花带雨哭得惹人怜惜的她,不得不说她演得属实太拙劣,眼眸那一抹溢出来的厌恶甚至都没收回几分。
“阿糯。”她泪眼朦胧:“好久没见,你如何就这般了?!”
我如何这般还不是拜她所赐?
她唤侍女摁住了我的身子,往我嘴里灌毒药。
其实她根本不用费这个劲,我早就想死了呀……
“救不活她,你们全部都给我陪葬!”
时桐捧着我的脸,潸然落泪,白茉莉跪在榻边瑟瑟发抖。
一小厮踉踉跄跄窜了进来,声音发抖:“丞相大人,圣海国的士兵已经攻到城门了,我军内乱,毫无还手之力。”
那日赵宴之领兵三十万,血洗了整个利海国,最后一把火烧毁了整个皇宫。
他同我说我吃的药被换过,我不会死。
我说我不会死,我从怀里掏出一颗药丸同他说这个是糖,他没半分犹豫地含下。
我持着长剑划破了白茉莉的肚子,硬生生把里边还带着心跳的小生命划成了血水……
没能亲手杀了陷害我爹的白丞相,是我一生的遗憾……
时桐死了,白茉莉死了,王朝灭了,我欣喜地阖上双眸,也算大仇得报。
赵宴之说要带我回宫,我说我不回去了。
我还同他说那个毒药也被我换过,我快要死了。
赵宴之嘴里说着我不会死的,拽着我的手却止不住颤抖,后来起药效了,他晕倒仍旧拽着我的衣袖不松手。
我只好划割破了衣袖,还唤黑虎把他安全送回圣海国。
我无比从容地走进了那片火海,死才是我的归宿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