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惊吓
【实不相瞒,今天很多人都受到了惊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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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应该不至于吧?江哥酒量好的很,就晚上这些,到不了神志不清。”胡仙拍着胸脯信誓旦旦的说,“顾老师你每次喝酒,不到半场就醉了,那时候我们江哥还能利索的去背台词呢!”
胡仙的话似乎很有可信度,不过顾危知道他向来不是说了不算的人,所以三个人还是下了电梯就直奔着江茶的房间去了。
见陈路还跟着,顾危突然想起来:“哎?你家老板呢?好像从刚才也没看见。”
陈路晃晃手机:“老板给我发微信,说他先回去了。”
顾危点点头,胡仙听见这话当即刹住了脚,看着陈路手里的手机颇有些懊恼的叹了口气:“对啊,不是有手机么,咱们给江哥打个电话问问不就得了?真是,还满楼层的找他!”
顾危抱着肩膀看着他,伸手从口袋里摸出两个手机,一个是他的,一个是江茶的:“我又没喝酒,能打不早打了?他手机落下没拿,还有俩未接来电,都是他妈许女士打来的。”
胡仙一望两望,顿时又泄了气:“得,这回真没处找他去了。”
顾危对着江茶的房门努努嘴:“先看看吧,总归人是跑不了,说不定自己回去睡觉了呢。”
胡仙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敲了半晌的门,一直没人应。趴在门边听声音,里面也是静悄悄的什么都听不见。
只有掉在门口的一张纸,那是刚才江茶蹲在地上掏房卡时不小心掏出来的,除此之外,再没什么别的线索了。
顾危眼尖,胡仙手快。
那纸是折着的,胡仙展开看了一眼,又飞快的合上了。
因为灯光和角度的问题,又因为那纸实在是不算很大,顾危只粗粗看了个形状,似乎是红色的一片,里头还夹着个字。
“江哥在片场随便画着玩儿的。”胡仙解释了一句,伸手将纸踹进了口袋里。“下午还见他拿着画来着,这个掉在这儿,肯定是江哥自己开门进去了。”
他捏着口袋里的纸,深吸了一口气,盘算着得尽快绕开这个话题,不要被顾危揪住不放。
这件事还是应该江哥自己跟他说。
半天没说话的陈路突然提出异议:“万一江老师没进去,只是打门口过呢?”
不等胡仙说话,顾危先开了口:“嗐,算了算了,他爱上哪儿上哪儿吧,没出酒店就行。这都快十二点了,我明天十点的场,还想多睡会儿觉。”
顾危打了个哈欠,把江茶的手机递给胡仙,摆摆手刷卡进门了。
陈路见状也抱着谢一纹的衣服往电梯那儿走,胡仙看着紧闭的门,提着的这口气方才稍微松了松。
然后这口气一直到次日早上,他起床洗漱的时候,彻底咽不下去了。
他顺着敲门声去开门,就看见陈路站在他门口,正用一种奇怪的表情看着他。
他好像有些欲言又止,胳膊抬起来又放回去,来来回回好几次,终于开口说道:“我早上拿着洗好的衣服去找老板的时候,他开门让我进去,然后跟我交代今天的事,包括把唐依斐给顾老师带的生日礼物转交给晚晚。”
胡仙视线下移,看见了他手上的袋子,包装的还很精致,一看就跟江茶这回送顾危的生日礼物不是一个档次的。
“然后呢?”胡仙回去漱了个嘴,将一嘴的牙膏沫吐干净。
“然后我就听见老板说小点儿声音,别吵。”陈路又卡了壳。
“接着呢?”胡仙问,他有些奇怪,平时话多的陈路头一回像挤牙膏似的,让人问一句他才说一句。
“接着我就看见,江老师从老板的房间里出来了。”陈路终于说完了,他站在门口无事一身轻的看着胡仙,这回换成胡仙懵呆呆的杵着当木板子了。
江老师从老板的房间里出来了。
从老板的房间里出来了。
江老师?
江茶?
江茶从谢一纹的房间里出来了?!
所以这也就是说,他江哥一大早就去找了谢老师?昨天喝了那么多酒,今天还如此敬业,果真是近朱者赤吗?!
陈路看着他不说话,忍不住感叹起来:“我是真没想到,他们俩进度会这么快!昨天晚上唐依斐来,我还担心他们会因为这吵架呢~现在看,纯属我多想,果然感情这种东西,啧啧啧,让人看不透啊~”
胡仙突然拽住陈路的胳膊:“你等会儿!你刚那话,什么意思?!”
陈路以为他也是跟自己一样震惊过度,所以又解释了一句:“嗐,昨天咱们找了江老师一圈儿没找着他,居然没想到他会在老板那儿。不过这事儿那二位没明说,咱们也就别上赶着去问,对外也得暂时闭嘴。”陈路摸摸下巴,“至于顾老师,我觉得这事他知道不知道其实都差不多了,不过还是看看江老师的意思比较妥当。”
陈路还在自说自话,胡仙突然觉得人生有些玄幻,像是被什么看不见的回旋镖扎了大腿。
他急急忙忙冲回房间里,翻出包,又从里面翻出江茶的衣服。
他摸了摸衣服口袋,然后伸手进去,准确无误拿了一张房卡出来——正是江茶的房卡。
房卡。
他江哥的房卡。
他江哥的房卡在他这儿待了一夜,那他昨晚上,怎么回的房间?
胡大仙仿佛听见当空一声雷,将他劈在了原地。
六点四十六分,醉酒的江茶翻了个身从梦里滚了出来,天光大亮,透过床帘隐隐泛着白光。
他又重新闭上眼继续睡,伸出手习惯性去摸手机。然后他伸出去的手没摸到意料之中的手机,反而摸到了另一只手。
他顺着那只手往上摸,小臂,上臂,肩,脖子,下巴。
才刚到脸,就被那只手攥住了,一道连日里听了近两个月的声音从那边儿传了过来:“还没醒酒?”
江茶浑身一个激灵,强忍着从床上跳起来的冲动,一点一点将眼皮揭开,和对面侧身躺着的谢一纹来了个对视。
这场景他不是第一次看了,从那回借宿,到每天中午在谢一纹的房车上小睡,他都看过不少回,可之前终归只能算关系不错的朋友。
他是喝醉了,但他没失忆,被谢一纹这么一吓,昨天晚上那些该想起来的,不该想起来的他都想起来了。
包括落地灯下谢一纹的脸,和接着酒劲凑过去的头。
谢一纹没拒绝,谢一纹当然没拒绝,谢一纹不但没拒绝,还在他离开之后又追过来,补全了这个浅尝辄止的吻。
他就像是捕猎的狐狸,终于发现了猎物,然后等着猎物自投罗网,等着猎物一步一步迈进这个早就设好的陷阱里,再也爬不上来。
江茶说不上来现在是什么心境,只觉得好像一切都严丝合缝的兑在了一起,像是终于找到了这个角色的归属感,又像是连日里奔波的他总算有了一席之地。
意外吗?好像原本就该如此。
仓促吗?好像水到渠成一样,他们就该由一个吻,从朋友跨越到更深层的关系中去。
他们一直在转变着身份,转变着对彼此的态度,转变着这样那样的感情状态。
有试探,有不解,甚至直到现在,江茶都说不出来,这是不是普世所说的喜欢。
然而他始终都是向往的,揣着一份非要如此不可的决心,碰到了谢一纹及时抛出的那根绳子,又或者,他已经等待很久了。
谢一纹抓着江茶的手依旧没松,还想要说些什么,却被不合时宜的敲门声搅扰了话音。
顾危一觉睡到九点,完全不知道他将多么重要的消息睡了过去。
魏晚晚将唐依斐和江茶的生日礼物拎了进来,顾危坐在沙发上看着这两个包装不一般的礼盒,感叹一天的好心情就该从拆礼物开始。
然后他一天的好心情就止步了拆礼物了。
“老板,这是唐老师送的。”魏晚晚指了指其中一个袋子,又指了指另外一个,“这是江老师送的。”
顾危搓了搓手:“唐依斐本就跟我没什么交集,来也是奔着谢一纹来的,礼物肯定也就是中规中矩,送什么也不出错的那种。所以还是先看我小江同学今年准备了什么惊喜!”
顾危拆开盒子,用手摸了摸,是个用袋子装起来的软布似的玩意儿,难不成送了他衣服?
顾危抖掉袋子,然后就看见一片红,话说这颜色他好像在哪里看见过。
“呀!红的啊,红的好啊,红的喜——”魏晚晚的庆还没出来,就被她闭嘴咽了回去。
顾危手上摊开的是个一米见方的绣布,巨大的红色绣布上赫然用金线绣着一个‘寿’字。
这‘寿’还和其他地方不一样,是凸出来的,看着十分有立体感。
有一说一,手工活做的非常不错!如果将这个送给顾危他奶奶,老人家可能笑得嘴都合不上,但眼下收到这绣布的人是顾危不是他奶奶。
所以——
【这里是顾危】:感谢我好兄弟【@江茶Shea】给我送来的别出心裁的生日礼物【微笑】【微笑】【微笑】,真不愧是我兄弟【摊手】【摊手】【摊手】,瞬间觉得自己好像平白背负了好几十年的负担,转眼就要入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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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狗的主人】回复【这里是顾危】:啊!这是什么感天动地的兄弟情!啊!这是什么用心良苦的好友义!从这幅巨大的寿字,我们能感觉到江老师对老大满满的祝福!这是我们当代年轻人的典范!这是值得我们学习的榜样!你看那红色的底,像极了赤红的心!你看这金色的寿,像极了璀璨的爱!
【这里是顾危】回复【顾狗的主人】:???来来来,你过来来,先给我解释解释你这个名字,然后再说说你这一百字的小作文。【微笑】【微笑】【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