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你的导师无关,但是克劳瑞斯她算是被那一次的事件深深地影响了。”路易斯的笑容苦涩,回忆起那段过往,“这卡片上一次出现的时候,我还是一个新生。是我的舍友收到的卡片,我们当时都把这个当做是同学们的恶作剧,由于是莫名其妙出现在书桌上的,他们甚至还怀疑过是我干的,呵呵。”
“然后你们就跟着卡片找到了地方?”十八喝掉自己的果汁,舔了舔嘴角,“也是这个地方吗?”
“对,还是这里。不过引导词变了,具体的我已经忘记了,只记得领路的不是渡鸦和蝙蝠,而是猫头鹰和鼹鼠。”路易斯回答。
“午夜与盲人。”十八说道,教材有过修改,猫头鹰和鼹鼠两样动物在当年的教科书上对应的,和渡鸦和蝙蝠在现在的教科书上对应的一致,为此十八可以确定这两样代表的意思了。
许绘又浅浅地抿了一口果汁:“所以,你们等到了吗?”
“当初我正好有个外出的任务,没能跟过去。”路易斯晃着手中的酒杯,眼中有隐忍的怒意。
“是这样的啊。”她点头,放下看着没有明显变化的果汁杯,“之后,你的舍友没有回来吧。”
这一点不难猜出来,路易斯叹了口气:“是的,他没能回来,与他一起出事的还有当时克劳瑞斯最看好的一个学生。最后是在学校附近找到他们的尸体的,死因都是失血过多。”
看着学长白得有些发紫的嘴唇,许绘点了点头:“真惨啊。希望我们这一次能好运。”
她盯着自己的掌心,蝙蝠印记的颜色在不断加深。失血过多,还真是符合吸血鬼的说法啊……血液逐渐流失是什么样的感受呢?会比在寒冷与窒息中溺死好受吗?
“许绘?许绘你还好吗?”路易斯的声音把她从胡思乱想的状态下拉出。
许绘抬头看向他,微笑着摇了摇头:“我没事,只是在回忆收到卡片时的一些细节,稍微出神了。抱歉,让你们担心了。”
这种出神也太可怕了,眼中完全没有光,一动不动就像是死了一样……路易斯小声嘀咕着。
“我们要在这里等到午夜吗?”十八乖乖坐在自己的座位上,透过玻璃杯看向对面的路易斯的脸,他的尖牙被扭曲得特别长。
“你们手上的咒印不会给你们远离这个酒馆的机会的,最佳选择就是待在这里。”路易斯叹了一口气,“既然你们都没办法走,就只好我一个人回学院去找克劳瑞斯了。祝你们好运,能等到我回来的时候。”
十八挥手让侍者又端上一杯果汁。
看着两人悠哉悠哉的神情,路易斯深吸了一口气,忍住想要唤醒他们警惕性的念头,起身离开。
许绘的目光追随他气呼呼离开的背影,微笑着,又浅浅地抿了一口果汁。
舞台上的歌曲还在进行,十八突然从座位上跳了下来,正当许绘疑惑他想要干什么的时候,他坐到了原本路易斯的位置上,与许绘面对面。
“怎么了?后面有线索吗?”许绘把他的果汁从身旁推到了对面。
十八接过了果汁,喝了一大口:“谢谢。暂时还没有什么异常。”
既然她认为自己换位置只是为了解决视觉盲区的问题,就让这个误会继续下去吧。十八刚点的果汁马上又要见底了,他的视线扫到酒柜上,毕竟果汁来说,酒精对他来说更有用处,撇开味道,至少可能够充当能源物质。
发现他的视线许久一直未动,许绘有些好奇的转过头看去,而后无奈地低声警告:“小孩子不能喝酒。”
十八乖巧地收回视线,低头看着自己的饮料。
转回头的一瞬间,突然而至的灵感划过脑海:“十八?”
“怎么了?”十八乖巧地回答。
“有没有可能这次的渡鸦代表的不再是午夜的意思?”许绘辨认着调酒师面具上的羽毛,皱着眉毛说道,“那个23号柜台的调酒师,他的羽毛是不是渡鸦的飞羽?”
十八按着她的话看过去,视野中关于羽毛的细节不断放大,黑色飞羽微微带点蓝色的光泽。系统的识别结束,确定了来自渡鸦:“没错。”
“那蝙蝠又代表什么?”许绘已经站起来朝着那位调酒师的方向走去了,“是酒的吗?”
十八也站起来,跟着她。
上一位客人刚刚离去,那位调酒师正在仔细擦拭着柜台,口中哼着轻快小调。这段清闲的时光并没有持续多久,一道阴影落在他的桌面上:“小姐,想要喝些什么?”
“百加得。”带着少年感的清脆声音从下方传来。
男孩子的声音?调酒师有些困惑地抬起头,看了过去:“抱歉,本店不为未成年售卖酒类饮品。而且,您说的是预调酒……咦?”
。对上的是一双清亮的眸子:“渡鸦先生?”
只见调酒师的瞳孔猛然收缩:“招待不周,请您谅解。”
许绘歪了歪脑袋,十八也爬上了高脚椅,竖起的耳朵逐渐从柜台后面升起来,精致的面容落入他的眼中。
这回找的两个饮品长得真不错啊!调酒师在心中感叹着。表面上却不敢露出什么破绽,生怕吓跑了他们。
“既然给出了第一阶段的正确答案,”他俯身在两人之间低声说道,“礼物在巷子里的马车上等着你们。”
许绘朝他点头,道了声谢。
现在的时间刚到中午,酒吧外面的人不多不少,两人避开人群,绕道了酒吧后面的小巷,一辆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马车停在角落。车夫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离开了,留下半掩着的车门。这里应该是酒吧进出货的地方,压根就没有什么人路过。
踢开脚下的瓶盖,许绘盯着那两马车,问道:“有埋伏吗?”
“没有。”埋伏都已经喝到肚子里面去了,十八拢了拢耳朵,打量着四周。
“那就过去吧。”许绘倒是很轻松,几步就跨上了马车。
里面是一个雕花繁复的木箱。没有上锁,许绘一下子就打开了,里面是一瓶装有各种种子的小瓶,还有一块黑色的水晶。她取出小瓶,又把水晶丢给十八。
“还真是树种啊,真是恶趣味。不过这个木箱做得这么精致,可惜却是一股霉味……”余光瞥到十八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许绘也瘫倒在了地上,手缩进衣袖掩盖了把瓶子丢入灵魂空间的动作。
无人驾驶的马车在两人完全昏厥过去之后,自动关上了车门,开始朝着前方行驶。
经过几个小时的移动,停下的时刻,西边已是殷红似血。
车厢地面下沉表示有人上来了,许绘感觉自己的眼睛被布蒙上了,随后被架着拖了下去。
再睁眼的时候,被绑在一张靠背木椅上。四周都是黑色的墙,唯有对面一张空位。头顶的灯光芒黯淡,许绘甚至觉得灵魂空间都要比这里亮堂。
她静静地坐着。
门轴转动的细微声音落入耳中。
“第二轮的解密可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啊。”许绘的声音带着笑意。
没有回答,只有回声不断打转。
一个浑身裹着身上纯黑斗篷的人绕道她的面前,针筒的反光落入眼中,许绘瞬间收起了散漫。
“你想要干什么?”眯着眼睛问道。这个房间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把元素之力隔绝了,她只能从灵魂空间中调取木元素,汇聚到手臂准备随时木质化。
那人依旧没有说话,俯身把针尖抵到她的脖子上。
滴答。
滴答。
鲜血在地面溅开。棕红的木枝像蟒蛇一样绞断了对方的四肢。
许绘面无表情地站起来,从地上捡起针管,她看向左胸被贯穿的人。
那人挣扎着,口中浮出淡淡的几个气音:“我们……是……不死的……”
“不死?”歪了歪脑袋,收紧了缠绕在那人颈间的细细枝条,骨骼移位的咔咔声传入而耳中,“痛觉还在的吧?”
那人的表情极度扭曲,却被扼住脖子无法发出喊声。
“这里面是什么药剂?”她问话的同时稍稍松开了枝腕,“给你三秒的时间回答。”
“咒……咳咳!咒水……调整烙印的……”
许绘闻言看了看自己的手掌,蝙蝠咒印确实淡了不少,应该是那一阵霉味的作用。既然他说了是调整,那显然不会是解药。估计是加强效果,比如说让自己无法离开这个地方。
要是有一颗传讯水晶就好了,至少可以通知学院的人自己被绑架了,也能告诉他们地点。看来这回如果能活着出去的话,一定要买几块传讯水晶放身边备用了。
“你们抓我过来是为了什么?”她看着串在枝条上的人,问了最后一个问题。
“血……”
“啧。”蹙起眉,一下收紧了树枝,颈间细枝直接割断了他的头颅,“这样还能不死吗?”
蹲着等了很久,地上躺着的人不再有动静了。
“又是骗人的。”扒下他的斗篷,披在身上,许绘离开了这个房间。
外面的走廊比木院的走道还要阴暗,几乎看不见光。沿着墙摸索着一小步一小步向前迈,现在只能靠耳朵发觉周身的动静。
这群人在黑暗中的视觉应该很好,她不敢保证这条寂静无声的走道就没有其他人了。说不定,自己的行踪完全就暴露在他们的眼中;说不定啊,走廊的另一侧站满了脸色惨白、长着獠牙的人,正无声地看着自己慢慢地向前走呢……
失去了视觉,越是没有安全感,便越是容易胡思乱想,许绘努力想把自己拉入乐观的一方,但是快速跳动的心脏却无论如何都无法安抚下来。
脑海混乱之中,脚尖踩到了布料的质地。
头顶有微风轻拂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