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想什么来什么!
后脚跟还未踏下,身体便迅速朝着墙的另一边侧过去,肩膀重重砸在坚硬的地板上几乎脱臼,但总算是以一步之差远离了那个人。许绘翻滚的同时就掌握了平衡,取出新买的匕首,弓着身子做出防卫的姿势。
她缓缓向后退去,渐渐靠到另一面墙,沿着墙壁移动着。
耳中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与脚步声。
无法判断对方是否还在原处,也不知道这个走道中是否还有其他人。这么长一段时间的适应只能让自己的眼睛看见黑暗中一点模糊的轮廓,许绘从衣领上扯下一粒扣子,朝那人所站的方向丢过去。
金属碰上墙壁,清脆的声音诉说着事实,他不在原地了。
没有犹豫,许绘转身朝另一个方向逃跑。
“呃!”一下撞入了宽厚的胸怀,行动先于意识,匕首在察觉到事情不对劲的时候已经扎了过去。
没有预想中鲜血的温热,就像是刺入了一个干枯的树桩,面前的人已然是个死物。就像是风干的腊肉,带着一股霉味,尽管失去了生机,但是他依然可以动弹,甚至能够牵制住许绘的动作,打断她的逃跑计划。
无法逃脱他的禁锢,许绘还是头一次体会到被一具将近尸体的生物抱着。发觉到这个家伙的智商远没有密室的那一只高,也没有察觉对方有杀死自己的意图,许绘放弃了挣扎,打算看看这群人到底想要做些什么。
乖乖地被押着走在黑暗中,长时间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足够把一个正常人逼疯。许绘干脆闭上眼睛,在脑内绘制这座宫殿的结构图。
路过一个又一个转角,楼梯也是一层又一层,好在有着巴尔在灵魂空间中帮忙绘制地图,也不至于毫无头绪。
“现在应该是到了一楼。”巴尔的声音传来,拐角明显比之前少了很多,路径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许绘在黑暗之中依旧是什么都看不见,语气有些烦躁:“老天爷,地下室至少有个十层吧。修剪这么大的宫殿还不给个窗户,真就是歪门邪道练入魔了。”
“占用这么大的一块地方来培养吸血鬼,为了掩人耳目,这个城堡正常的空间至少要比这些没有窗户的地方大个五倍以上。”巴尔也有些感慨,他倒是不担心许绘会有什么危险,毕竟这都是些见不得人的东西,只要能够逃出这个城堡,生命安危的问题就差不多解决了。
“真是奢侈。”许绘的注意力从闲聊上开始转移,她察觉到被押行的速度开始减缓了,“快到了吧?应该是三楼。”
当面前沉重的大门被推开的一刻,她终于才见到一丝惨白的月光。房间铺着厚实柔软的地毯,正中央摆放着一张沙发,冷清清地月光恰好笼住它,连带着那一位女性在朦胧中也显得几分优雅神秘。
“长期不晒晒太阳的话,对骨头不好。”许绘感觉自己的身上的禁锢被松开,甩了甩发酸的手,故作轻松地说道,“而且,阴暗的欢迎还适合霉菌的滋生。”
要不是女性的特征比较明显,她差点觉得是路易斯裹着一身黑色的斗篷在月光下搔首弄姿了。月光下苍白的脸,鲜红的嘴唇,如腐败玫瑰一般的糜烂之美,漫不经心地挑弄着发丝,每一个动作都彰显着剧毒的本性。
“今年的猎物比往年都有活力。”那个女人说话了,嗓音犹如海雾缥缈。
听到她这一句话,许绘就知道十八肯定也逃跑了,说不定现在还没有被抓到被。心中的负担放下了一些,目光落在茶几上的那一杯红色饮料上,空气中没有血腥味,那里面的应该不是血液。
“为什么抓我们过来?”许绘问出了最想知道的问题,好奇之心人皆有之,如果这件事情不是发生在她的身上,或许为了自己的安危,她会选择忽视,但是现在既然都被绑架过来了,总不能死得不清不楚的吧,“为了永葆青春还是提升能力?”
“到时候就知道了。”那个女人起身,朝着她走过来,冰凉的指尖挑起许绘的下巴,仔细打量着,“不错,长得不错。”
许绘眯起眼睛,没有反抗,这个女人给她的感觉比迪露还要危险。
抬头与那一双紫色的妖艳瞳孔对视,许绘又问道:“你也是吸血鬼吗?”
“可以这么认为。”女人的性子没有迪露那般喜欢玩闹,只是用简洁的语言回答着她的提问。
“好吧。第一场是猜谜,第二场的内容又是什么?我相信你们冒着触犯莱月法律的风险抓我们过来,不只是为了鲜血吧。”许绘换了一种问法,想要从她的口中套出话来。
“距离第二场的狩猎,还有三个小时不到的时间。”女人不知道从哪取出了一个空的针筒,从她的手臂上抽出了小半个针管的血液,“好好待着,别想着逃走。”
许绘看着她款步走回茶几边,重新取出一个高脚杯,倒了些清酒进去,又加入了那半针管的新鲜血液。而后微微抬首,将杯中的液体一饮而尽,眼睁睁目视着那鲜红的液体顺着她的嘴角淌下,这富有冲击性的一幕使她的胃有些恶心的抽痛。
“不会觉得腥吗?”她皱着眉毛,藏不住自己神情中的嫌弃,开口问道,以前打猎的时候不可避免的会吃到些半生的肉,那腥甜的血汁实在不合她的口味。
女人没有回答,而是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角,看向她的眼神多了几分贪婪:“血液中的木元素很丰富,你是今晚最佳的猎物。”
狩猎?没想到单纯的山林狩猎活动已经满足不了这群无所事事的贵族了,现在都把目标放到人的身上了。许绘在心中对所作所为超出人类认知的家伙充满了不满。
“那个和我一起被抓过来的人呢?”现在据初到这个地方已有不短的一段时间了,但是一直没有十八的消息,许绘还是有些放心不下。
“他有另外的人看着。”女人坐回了自己的沙发上,沐浴着冷白的月光,饮过血之后,语调带着餍足。
“这样啊,看起来这里面的强者有不少呢。”许绘开始有些担心自己的逃跑计划了,“接下来的三个小时,不妨告诉我,该怎么称呼您吧?”
“曼拉。”
不是‘寻’的人。自从上次芒藤山事件回来之后,许绘就开始关顾各大通缉榜了,‘寻’组织的大部分成员都是罪犯。抬头看向沙发上颓靡的面容,也不像是随意编造的,但是曼拉这个名字确实没有在通缉令上出现过。
“你们每年都要找一个暗元素和一个木元素的觉醒者吗?为什么是这样的组合?”许绘看周围没有束缚自己的东西了,盘腿坐在软乎的地毯上,知道在三个小时之内不会有生命危险后,胆子也放大了些。
曼拉没有理她。
“要是在狩猎中被抓到的话,你们会以什么样的方式取血啊?”她又问道,都是贵族了,应该能给出一个高级一点、没有那么痛苦的死法吧。
曼拉的脾气还算不错,虽然话不多,但是也没有嫌她烦人:“有专门的放血针扎入颈部和四肢的动脉。”
听完她的回答,许绘的微笑明显顿住了。大意了,都忘记了猎物是不被当做人来看的,这群明显不在乎人道主义的家伙,就是以折磨其他生物为乐趣的。
“您还是想想办法,离开这个地方吧。”巴尔无奈地劝说。
“大概三年前,你们也骗了两个神之佑的学员过来,那一次的狩猎怕是没有成功吧。”她恢复了正常的心态,目光停留在玻璃窗户上,心中估算着它的厚度。
“与你无关。你现在所要考虑的,是如何在狩猎中增加乐趣。”曼拉冷冷地声音从月光中传来,“那样,可能还有活路。”
“曼拉姐姐,你好像并不希望我死去啊。”许绘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当初至少那个暗元素的猎物是逃过了吧?您能和我说说他是怎么做到的吗?说不定我能从中得到些启发呢。”
曼拉的脸色依旧苍白,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喝过血的缘故,要比最开始的时候稍微红润一些:“那个人已经是不人不鬼的状态,你最好别学他。”
回想起路易斯学长同样惨白的脸,和重重的黑眼圈,许绘明白她的意思了:“他成为和你们一样的人了?怎么做到的?”
“交换血液。”曼拉挑起几根发丝,绕在指间把玩着,“在我们之间,这种将别人变为吸血鬼的方式,称之为初拥。”
“变成吸血鬼之后,不喝血会死吗?”既然路易斯现在还在学院,那么他必然不会存在饮用人血的行为,“还是只要是血,不管来自什么物种,都能维持你们的生活。”
“我们不会死亡,就算没有血液,最多也只是衰弱。”曼拉的语气懒散,她的样子似乎十分疲倦。
许绘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现在也安静了下来。既然路易斯学长算是半个吸血鬼了,那么从他的行为来看,其实他们并不惧怕阳光,只是黑暗的环境对他们来说更加舒适,所以这座城堡的窗户才这么少。
“巴尔,帮我规划一下路线。”许绘对着灵魂空间吩咐道,“她没给我注射药剂,应该是不知道我的蝙蝠咒印没有被调整。等会儿要是狩猎的话,一定会先给猎物一段逃跑躲藏的时间。趁着那一段时间,尽量逃出这个城堡。”
“不去帮助十八吗?”巴尔问道。
“他可是喝了两杯果汁还能够清醒的人啊。心思比我细密多了。”之前装晕也是他带头的,仔细回想了一下后,那个迷药的引子应该被下在酒吧的饮料中,效果应该是被车厢里的那股霉味勾出来的。
许绘只是装样子抿了两口果汁,实则都未进到嘴里。但是十八却是实实在在地灌了两杯,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能够逃跑的,但是可以猜出来,十八的实力原本他可爱的外表要难以猜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