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安全抵达
浅巷二三2020-12-28 15:103,013

  一切似乎都将成为定局的时候。

  变动突生!

  许绘的余光中,一个人凭空而现,站在她的身旁。是许云。她歪着头朝许绘笑了一下,按住了她的肩膀,转过头直视耶冷。时间似乎凝滞在这一刻,许云的眼中的光芒亦开始流动,水元素构成细密的网,流动的利刃切断了声音的诱惑,双方相对而战,一时间竟然形成了抗衡的趋势。

  “小云……”眼泪突然间就掉了下来,许绘看着身边的人,强大如神明,相隔了一个世界一般,却依然那么亲近,“你回来了。”

  许云却摇了摇头,脸上带着温暖的笑:“抱歉让你们担心了,为了摆脱了他们的惩戒能够站在这里,我可是花费了好大的力气呢!”

  她朝着耶冷喊道,语气仍旧带着敬意:“耶冷大人,或许你的神明已经下达了新的指令了吧。它不太聪明,我耗费了很久的时间才说服了它的呢,来吧,放了他们吧。”

  “那些事件本就不该强加在受难者的肩上。”她避开许绘的视线,朝着耶冷比着口型。

  耶冷沉默着,头顶那只突兀的眼中光彩不断闪烁,画面随着色彩的变化,呈现出诡异的扭曲感。

  最后,它妥协了,不情不愿地解散了湖边的屏障,朝着许绘说:“走吧。”

  许云扳过她的肩膀,把她推向莱特的方向,笑眯眯地说:“嘿嘿,安全啦!快走吧,早点去蒙特,早点安定下来。”

  “哎,小云……”许绘还想说些什么,却被许云猛地一推,踉跄着往前冲了好几步。

  回头看见的,是断裂的地面和不断下沉的许云,含笑的眼眶中的泪水在阳光下发出闪耀的光芒,灼烧着她的心脏。

  “小云!”还没反应过来,身体便先于意识,猛地冲了出去,伸出手想要拉住她。

  情急之下,她忘记了迷雾森林元素之力的浓重,意志将其汇聚在双臂之上,木元素的过度充盈使得皮肤木质化,像是树枝一般向前延伸。鲜血顺着木枝爆出的手臂滴下,凡是经过的地方,全是血滴落下砸出的艳丽花朵。

  见到她这副样子,一丝诧异在许云眼中划过,但很快也就平复下来,带着了然的从容,笑着告别:“对不起,不得不说再见了。走吧,去蒙特,好好活着,永远不要回来了。”

  树枝生长的速度远不及坠落的速度,伴随着碎石,许云平静的脸永远的被封在了寒冰湖中。一层水面,隔绝了伸出的手和滴血的树尖。

  “小云!”

  许绘趴在断裂的崖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好友在湖中下坠,直到光芒照射不到的漆黑之处。

  “不用喊了。”耶冷已经吃饱了,湖边的尸骨全部被它清干净了,“是她自愿留下了的。”

  说完,便收回拟足,蠕动着回到湖中,在咕咚的气泡中慢慢地下沉。触腕收回,缠绕在身上,护住了那只眼睛,白雾聚拢。

  “神明仁慈,接受了骗徒的忏悔。”它瞥了一眼许云落下的地方,语气的不屑中还带着些许失望,“你们走吧,别再来打扰这片地方了。”

  莱特搀起趴在地上已经完全崩溃的许绘,朝着耶冷鞠了一躬:“多谢耶冷大人,感谢神明仁慈。”

  “绘姐姐,你的手……”王奕程没有理会耶冷,而是看着她木质化的双臂,担心地问道。

  “没什么。”许绘淡淡地回答,眼中的黑色像是抹不开的墨,没有光亮。

  皮肤上鳞片状的木层褪去,恢复了原本该有的弹性,迸裂的伤口却未消失,沿着纹路狰狞遍布。

  眼中熄灭了希望的火,像是一棵垂死的树,被湖水的冰冷浸透。

  “走吧。”不顾手掌的血迹,她撑着莱特站了起来,不去看那一片湖,“过了这片林子,去蒙特的路上也不会再有危险了吧。”

  咬着牙,紧攥着手,无能为力的挫败感将她淹没,她现在甚至都不能理解,自己的觉醒究竟有什么用。

  “许绘,先把伤口处理一下吧。”莱特轻声说。

  她只是低头看了一眼血痕交错的手臂,摇摇头:“没关系的,很快就会愈合的。”

  “绘姐姐,你别这样。”王奕程的语气中带上了哀求,“我们现在活着,就是带着死去的亲人们所有的希望了,他们不会想要看见你这个样子的。”

  “那么我现在是应该笑吗?”许绘转过头看着他,眼白中满是猩红的血丝,“放我歇一下吧,要不然我真的不知道,去蒙特现在还有什么意思。”

  他的手停在半空,不知道是该去拉她,还是该放下。莱特走过他的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背,低下头摇了摇,叹了一声。

  身后是断裂翻出的新土,错乱山石堆叠的崖下,清泠的水面恢复了平静,中心的绚烂光彩被阖上,如果没有人打扰的话,耶冷又将会沉睡,镇守这片洁净的土地。

  湖边冰针松林中,一位被黑色斗篷紧紧包裹的人影踏着满地松针走来,没有一丝生命气息从他身上散出,因此沉入水底的耶冷也未注意到他的靠近。宽大帽檐投下的阴影中,一点红芒在左眼的方位不断闪烁,像是恶魔的眼睛,伴随着危险的气息。

  “不愧是琉璃眼……”机械合成的声音流过电流的沙沙噪音,“果然我还是低估了。”

  “不过,为什么是那个女孩?”他望向许绘一行人离开的方向,语气中有些疑惑,“只是个普通的木元素罢了。”

  ……

  在耶冷的一顿绞杀之后,迷雾森林里的野兽魔物数量急剧降低,离开了寒冰湖的路途十分顺利,只是少了几番欢笑,沉闷之中感受不到死里求生的庆幸。

  短短几天,就可以站在山头远远望见,蒙特城的宏伟壮观的城池。青灰色的墙在光芒照射下,散发着庄重神圣的光辉,金色的塔顶熠熠生辉。风托起标志性的蓝水晶地标,维持保护罩的浮雕沿着空中轨道运行。

  蒙特坐落于山谷于平原的交界处,占地广阔,四面环河,具有极好的地理优势。在四国混战到签订停战条约,莱月一直处于相对平和的状态,这也主要得益于敌对势力对主城蒙特束手无策。

  “快到了,这里就安全很多了。前面有一个村庄,我们去那里先休息一会儿吧。”莱特从树枝上敲下一个野山莓,丢给许绘,“尝一个。”

  许绘接过来,也没犹豫就往嘴里塞。

  “是酸的。”莱特回过头笑着,补了一句,“很解渴。”

  “……”许绘揉开酸成一团的脸,腮帮子被酸到发疼,她看向莱特的眼睛,想从中确认他是不是在耍自己。

  “我最开始外出执行任务时,就是靠着它来撑过缺水的困境的。”与她所想的并不同,莱特的眼眸中满是纯净透彻,根本不是王奕程那种曾经那些幼稚的恶作剧成功之后的狡黠。

  “是这种莓吗?”王奕程也很好奇地从树干上缠绕的藤蔓之间摘下一个紫色的莓果,丢进嘴里想要试一下。

  莱特眯起眼笑着:“你的那个是苦莓的,降火的。”

  “呸!好难吃!”

  前方的路没有了山岭间的崎岖,逐渐放宽变缓,杂草减少,视野也更宽阔。猎人活动的痕迹在两旁的树干上清晰可见,耳畔依稀传来呼唤猎狗的哨音。

  “莱特大队长,您回来了啊!”路的尽头出现了一个人影,还未走进他就首先兴奋地迎了上来,“咦,这两位是?”

  “乌比斯的孩子。”莱特倒是对来人很熟络,“这位是光辉村的金牌猎手菲利克斯。”

  “乌比斯啊,从那么远的地方赶过来,一定都很累了吧,”菲利克斯爽快地提出邀请,“先去我家歇一会吧,我昨天正好碰上了一只苏木野猪,今天就烤了大家一起尝尝!”

  “那真是多谢了。”莱特也不推辞,就招呼许绘两人跟着,同菲利克斯一起走,“这两天蒙特没什么事吧?”

  “害,能有什么事情,城里有那么多巡逻士兵,不论谁来也掀不起风浪的。倒是你,这次出去不容易吧。”

  回去的路上,陆续遇到了许多人,莱特也一一向许绘他们介绍了。这里的村庄洋溢着与他们家园完全不同的氛围,愉悦舒适,似乎没有什么生活的压力。

  就连打猎对于猎户家庭来说,也更多的是挣钱而非生计。

  “真幸福啊。”王奕程坐在软和的垫子上,刚刚是被袭击之后的第一次彻彻底底地洗了一次澡,穿着干净的衣服,这个人都松了一般舒服,“终于洗上一次热水澡了。”

  许绘盘坐在地上,用洁白的毛巾擦着尚在滴水的头发,洗净了山路间打滚摸爬沾染上的泥污,如同拭去灰尘的珍珠,露出了原本就纯真秀丽的面容。觉醒了木元素之后,她整个人的体型也像是重新塑造过一般,有着这个年龄段少有的高挑纤细,却并不显得瘦弱,皮肤之下涌动着有力的生命气息。

继续阅读:第十二章 守塔人迪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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