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那个不是梅老师特别看重的那个学员?”
“就是!”
“听说,他在预选赛可是大出风头,连大名鼎鼎的罗勒老师都对他另眼相待。”
“哎,确实长得不错呢!”
“嗯,怎么,你对人家有意思?”
“别瞎想了,你没看人家,都送别人回来了,名草有主!”
“谁说的!”
“学艺讲究入门早晚,难不成这种事,还要讲究先来后到!”
“哈哈……瞧你那骚包样子!”
一干女生,大大小小的,对着韩潮和盐慈音一阵八卦。
盐慈音听得抿唇不语,心里却在打鼓,倒是韩潮十分磊落,对于那些闲言碎语,也当做没听见。
韩潮将盐慈音的古筝放好,盐慈音魂不守舍的走进来。
“喂!”
韩潮瞧了瞧房门,盐慈音的思绪才被拉回来。
“你别胡思乱想了。”
“难道,你爸爸教你弹琴,没教你做人的道理?”
“衣蛾从艺者,应该有自己的思想和主见,怎么能被外物随便牵动自己的情绪?”
“难道你爸以前上台表演的时候,还会因为自己私下的情绪而影响表演的?”
“不!”盐慈音斩钉截铁,“我爸不会!”
韩潮笑,“那就是了!”
“你爸不会,你也应该不会,这样你才是你爸的女儿!”
言简意赅的道理,从韩潮嘴巴里说出来,对盐慈音而言,仿佛被赋予了不同的意义。
盐慈音点点头,“行,我知道了!”
韩潮微微一笑,转身要走。
“韩潮!”盐慈音忽然叫住他。
韩潮挑眉,看向盐慈音。
盐慈音自认为,对他这个表情,最无法抵抗。
盐慈音是缺爱的,缺少父爱,缺少母爱,缺少信任,缺少温暖。
可是,每次,盐慈音每次叫韩潮,都会得到这样的一句“嗯”
只是这么短短的一句语气词,就让她觉得踏实,觉得眼前有这个真是存在的人,有个能给她温暖的人。
“谢谢你!”
“你是我的好朋友!”
韩闻言,痞痞一笑,没说什么,便带上门走了。
盐慈音默默的坐在窗边,看着窗外初升的月亮。
“爸爸,您在天上看着的吧!”
“保佑我一切都顺利吧!”
“还有,以前,我活的那样匆忙和迷糊,现在,我希望我以后的人生,都清清楚楚,心如明镜,不再浑浑噩噩的活着,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盐慈音对着月亮,沉沉的睡去。
翌日,如水的月色,已经被清澈的阳光代替。
盐慈音抱着古筝,去到考核教师,路过体能考核室。
此刻,韩潮已经在教室里做着热身运动。
“哎,你们看啊!”
“那个抱着古筝的小姑娘是新来的么?”
“是学员吧!”
“嗯,隔壁考乐器的。”
“长得真清纯啊!”
众人窃窃私语。
“哎,她在看谁呢?”
“哎,看我吧,眼光顺道我这边了!”
韩潮听见他们的议论,朝窗口看。
盐慈音对上韩潮的视线,瞬间梨涡乍现。
她朝韩潮挥挥手,可是挡在韩潮面前的那位学员还已为盐慈音是在朝他挥手,赶忙挥挥手回音盐慈音。
盐慈音抱着古筝来到教室门口,发现没老师,便大声道,“韩潮,加油呀!”
说着,还做了个加油比耶的姿势。
韩潮笑了。
可是他前面那个同学的脸色,却是铁青的。
“哈哈哈……”大家一阵讪笑。
“自作多情!”
“哈哈哈!”
一旁邹牧云穿着一身宽松的太极服,正在做热身运动,看到这一幕,眼光玩味的看着韩潮和盐慈音两人。
“韩潮,我考完了,在门口等你!”
“我请你吃饭!”
盐慈音比划一个吃饭的动作,韩潮点头。
盐慈音高高兴兴的走了。
“哟,看不出来,孝子还挺受欢迎的!”
“哎,韩潮,你是不是替他们家唱过孝子没收钱所以这姑娘对你这么热情客气?”
“哎,早知道唱孝子能有这样的好事,我也去了!”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的,讥讽着,韩潮不以为然。
“你们别说了,今天,罗勒老师也来了。”
“罗勒老师可是亲口说过,他也唱过孝子,
“你这么样的话,传到罗勒老师的耳朵里……”邹牧云没有再说下去。
众人都赶忙闭上了嘴巴。
邹牧云看向韩潮,如果换做一般人,只怕是会对邹牧云的解围行为心存感激。
可是,韩潮却风轻云淡,毫无变色。
他看了一眼邹牧云,继续着自己手里的活。
韩潮这态度让邹牧云对他更加好奇。
而且还有那个叫盐慈音的女孩子。
半个小时后,紧张的体能基本功考试,进行的如火如荼。
学员们,一个个的上前,按照考官的要求,做着动作。
有的,表情痛苦,有的轻而易举,考官们也是,亦或点头,亦或摇头遗憾。
不一会儿,就轮到了韩潮。
而他一旁,是邹牧云,在同时准备。
韩潮同学,请做五个前空翻,五个后空翻,而后是拿顶,下腰,后桥,虎跃,踺子,跺子。”
韩潮深吸一口气,开始挨个做。
“呵,还真不赖!一点也不像个半路出家的!”窗户外,有已经考过的同学,正在议论围观。
“嗯,我看一会儿,他长筋斗,单筋斗未必行,而且,还有桌子功。”
“我看他这几天练习,体力都不怎么样!”
“那可是,其他的,可以靠天赋,靠恶补,这个体能和基本功短时间内,很难的!”
大家都窃窃私语。
韩潮做到虎跃和踺子的时候,已经开始有点喘。
邹牧云冷眼看着,他已经完成了一系列的考核,在准备桌子功。
“哎!”
忽然,一声惊呼。
扶着保护的助考老师一声惊叫。
只见,韩潮用来考核的桌子,不知道为什么,折了一条腿,韩潮整个人都倒栽葱,跌下来,坐在地上。
“韩潮!韩潮!”梅峰冲进来,使劲在韩潮的脸上拍了拍。
刚才,那一下子,摔得太狠了,韩潮当场就有些意识模糊。
韩潮,你看清楚,我是谁?“梅峰托着韩潮的脸。
韩潮缓缓睁开眼睛,看到大家焦急和放大的脸。
“梅……梅老师……”韩潮有些虚弱。
“哪里疼?”
“快,快叫120救护车!”
这种基本功训练,很容易出意外,就好像体操运动员一样,要不不摔,一旦出意外,那就是大事。
“这到底怎么回事?桌子怎么断了?”
梅峰大声质问,工作人员也都傻了眼。
“这……这些桌子,都是事先检查过的,而且,前面已经考了三名考生,都没事啊!”
助理也是慌了。
“梅……梅老师……我没事!”韩潮极力保持镇定,但是后背传来的刺痛,还是让他的额头虚寒直冒,他不敢动也不知道自己伤了那里。
不一会儿,救护车来了。
韩潮众目睽睽之下,被抬上了救护车。
救护车一路呼啸到了医院。
在韩潮送进CT室的那一刻,姜一飞和盐慈音也赶到了医院。
“师兄,到底是什么事啊?”
“我刚陪慈音考完,就听说韩潮出了事!”
梅峰皱眉姜一飞从没见他这么担心,甚至,他媳妇生孩子的时候,他都没这么慌过。
“考桌子功的时候,桌子腿突然断了!”
“什么!”姜一飞吓傻了。
“这……”
忽然,监察室的门开了,韩潮被推了出来。
“医生,这孩子怎么样?”
“目前,CT片子上,没看到骨折和挫伤,没什么大碍,不幸中的大幸!”
“很多人因为摔伤脑干和小脑,导致瘫痪的!”
“现在,送去观察室,看看他有没有脑震荡的症状,如果没事,回去休养两三天就可以了!”
“什么?!”
“两三天?”刚刚松了口气的姜一飞,又一根神经被吊了起来。
“那接下来的考核怎么办?难道又要他错过一次?像高考那样?”
梅峰也愁眉深锁。
怎么办!
今天,韩潮已经没考完,基本功的分数不会太高了,如今,要是再缺考,那这次不报考丹剧团,基本就没戏了啊!
“先不要告诉韩潮,让他休息,我回去丹剧团,和领导商量一下!”
梅峰拍拍姜一飞,“你们照顾好他!”
“师兄,实在不行,你去找李局长帮忙!”
“好!”梅峰转身离开。
姜一飞和盐慈音留下来照顾寒潮。
韩潮躺在床上,闭着眼睛,睡着了。
刚才,他疼得厉害,为了让他镇静下来,医生给他注射了镇静剂。
“哎,这桌子腿断,是怎么回事?”
姜一飞坐在床边,皱眉嘀咕。
而此刻,梅峰正拿着断掉的那条桌腿子发呆。
果然,他的怀疑是有原因的,不是他神经过敏。
这桌子腿是明显被人动过手脚的。
这人甚至算的清楚,这桌子,经历过几个人后,才彻底断裂。
算计的,不是韩潮就是韩潮后面的一个人。韩潮后面是——邹牧云!
梅峰一惊,但是他似乎也有了办法。
今天,韩潮的情形,一惊错过基本功考核,不可能再让学员们为了韩潮一个人重考一次,但是,可以用这件事,让领导推迟第三轮考核。
梅峰打定主意,便带着桌腿出去了,他没有去找李局长,而是直接去邹家。
此刻,邹牧云正在吃着晚饭,桌子上,本就沉静。邹牧云的母亲早年就出走国外了。他到十岁,才和母亲再次见面。
母亲希望他能去国外深造,为此,请人给他补习外语和西洋乐。
而邹父向来严肃传统,父子俩极少有交心的聊天,很多时候,父子俩都是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邹牧云身上那种疏离感,就是这么来的。
他那么优秀,可是,考试的时候,除了来拍马屁的吴团长,好像便再没有了其他人。
像盐慈音那样,毫无顾忌的来给韩潮加油的情形,还真的让邹牧云很触动。
“先生,外面有一位自称是丹剧团梅团长的人找您,要请他进来么?”
保姆阿姨来报信,邹父疑惑的看向邹牧云,“是丹剧团的梅峰?”
“他是来找你的?”
邹牧云微笑,“不知道,不如请他进来,不就知道他的来意了么!”
“那就请他进来吧!”邹父朝保姆阿姨点点头。
邹牧云没说今天在丹剧团考场发生的事情。
梅峰的来意,她也猜到了大半。
可是,梅峰进来后,直截了当的将那一节被认为锯过得桌子腿,摆在了邹家吃晚饭的桌上。
“梅团长,这是什么意思呀?”邹父皱眉,手里,将碗筷放下,他再没了吃饭的心思,心情十分不愉快。
“邹局长,梅峰冒昧,但是这十件大事,只有您可以拍板了!”
“今天,丹剧团考核基本功的时候,这桌子腿突然断了!”
“摔了一位学员。”
“事后,我们彻底调查,追究责任,发现,这桌子被人动了手脚。”
“嗯,那这事是你们的丹剧团或者警察该操心的事情,你来找我做什么!”
邹父历来官场老手,说话做事,自带威仪。
换做别人,只怕这时候就矮了一截,可是梅峰却微微一笑。
“被摔的那位学员,名叫韩潮,就是上次,和贵公子比试单杠的那位。”
“韩潮是半路出家的,所以,他在表演基本功的时候,用力点忽大忽小,所以这桌子,有可能提前被他折腾断了。”
“提前?你什么意思?”邹父很快捕捉到梅峰话里的玄机。
梅峰看了一眼邹牧云,道,“考核时,排在韩潮后面进行考核的,是邹牧云!”
“邹局长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了?”
“你是说,这事这人,是冲着我儿子来的?”
“恐怕是的,贵公子这么优秀,去掉他,自然是少了一个对手!”
邹父脸色铁青,邹牧云倒是没什么反应,他还在淡淡的喝着饭后消食茶水。
“啪!”邹父一巴掌拍在桌上,“混账!”
“丹剧团都是小孩子是谁存着这样歹毒的心肠!”
“这样的人,以后要是从艺了也是毁了丹剧团和各位先辈的名声!”
“不错!”梅峰眼中竭力压抑着兴奋,“所以我冒昧前来,是想让邹局长下一个命令将这次的考核推迟三天,我们好查出来,哪个是始作俑者,一则,为二位学员,二则,也是为我们的艺术家队伍负责!”
“好!”
“我知道了!”
邹父很快走到书房,拨了几个电话。
“梅老师!”邹牧云递上来一杯茶,“你真是有正义感!”
梅峰一愣,随即道,“我也是为了大家!”
“嗯,也是为了韩潮吧!”
邹牧云和梅峰一个对视。
一个精芒毕露,一个风轻云淡,若无其事,唇角,似乎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
梅峰多年后,仍然对当初邹牧云这个心机深沉的笑,心有余悸。
梅峰调侃说,邹牧云这是接了自己的位置,若是变成了对手,那才真是恐怖的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