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官……”
“下官不敢妄自揣测郡王爷的心思。”
良久的沉默后，江潜忙俯身朝秦川行礼，眼底却不自觉闪过一抹惧色。
他看不透秦川。
这人就跟个迷似的，说话做事完全不按常理出牌。
他要是主动提及堤坝被毁和瘟疫的事，岂不是不打自招？
如果……
如果他真的只是游玩呢？
“本官啊，是听说……”
秦川将他神情尽收眼底，故意拖长了尾音，却没有将后半句话说出来。
江潜心头顿时咯噔一下，不知怎得就感觉到一股无端的压力从头顶罩下，竟让他如芒在背。
“想必江县令肯定听说了本官的出身。”
“本官也是幸运赢了那国师，得了郡王的封赏。这男人嘛，有了权势地位，剩下的自然是要享受。享受，那当然是左拥右抱美娇娘，游戏人间。”
秦川眼间敛着笑意，见江潜愣愣出神，故作姿态嗅着怀中那女子身上的幽香，手从她的肩膀一路向下滑至腰间，声音飘飘然道：“这小娘子是哪寻来的，这皮肤嫩的都快能掐出水了。”
“本官喜欢！”
“……”
那股让人毛骨悚然的威压在这一刻骤然消失，江潜忍不住暗暗吸了口气，抬头间看到秦川那模样，心中不由得冷笑。
果然……
饶是他天潢贵胄，还是最难消受美人恩。
“郡王爷喜欢就好。”
“来来来，下官敬您一杯。”
江潜自认为抓住了秦川的破绽，自然不会再像方才那样小心翼翼。
几杯酒下肚，秦川似是有了醉意，紧紧揽着那歌姬手也不老实了起来，说话间俨然没了方才的凌人的气势，竟还主动跟江潜称兄道弟。
“江兄，你可别怪我刚才下手太重。你说你好歹也是一县之主，要是让京都那边知道你在青山县所有的事都要受制于什么万神殿，满朝文武和陛下还怎么看你啊。”
“这当官嘛，不就是求个青云直上，权倾朝野。你这么唯唯诺诺，让一群草莽之辈骑到头上，这无意之中可是会断了你锦绣前程的……”
这话若是旁人说，那便是掏心掏肺的体己话。
可从秦川口中说出来，江潜是万万不敢信的。
即便，他觉得秦川已经醉了，放松了些警惕，但仍旧不信他！
江潜连忙赔笑，有些无奈道：“其实啊，这万神殿也没有那么可恶。”
“万神殿在青山县近五年间，帮县衙解决了很多麻烦。他们的教众很多都是青山县的百姓，下官身为青山县的父母官，看到治下百姓安居乐业，也是很开心的。”
“江兄……”
秦川的手落在了江潜肩膀上，可刚喊了一句忽然身子一歪，竟直接趴到了桌上。
“郡王爷？”
江潜先是一愣，随即连忙伸手去推他。
可秦川却半点反应都没有，似是真的醉酒睡过去了。
“这……”
江潜略微怔了下，见他没有苏醒的迹象，随即站直了身子，嘴角勾出一抹冷笑。
“还以为是什么厉害的人物，没想到竟是个仗着身份胡作非为的纨绔！”
“来人，把他送到府衙后的厢房。”
“是！”
很快，有人将秦川扶起，快速朝着后院走去。
此时，一道人影从正堂的屏风后闪了出来。
江潜站在廊下，看着秦川的背影眼间露出一丝森寒。
“是他吧？”
“没错。”
那人瞥了眼堂中四名女子，冷声道：“上头交代了，如果他真是为那件事来的，那就……”
他说着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江潜瞳孔微缩，皱眉道：“他若是死在青山县，我这官那就真的做到头了！”
“你们就不怕陛下追究，我扛不住把所有事情都抖出来？”
那人如刀一般的目光刺了过来，眼中夹着一丝不屑。
“江潜，大人看重你，这才将青山县之事交给你。怎得这半年不见，你竟就这么蠢了？”
江潜愣了下。
“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