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
陈旅长又叫住他。
压低声音，脸上露出一丝你懂的的笑容，补充道：
“再强调一点，一切缴获要归公！”
“要优先保障兄弟部队狼牙师的需求！”
“人家是主力，是头功！”
“咱们是去帮忙的，要讲风格，讲纪律！”
“但是……咳咳，但是要是狼牙的同志们仗义。”
“看咱们辛苦，分润点汤汤水水，咱们也要心怀感激，不能辜负了兄弟部队的好意，对不对？”
“总之，动作要快，吃相要好，道理要明！快去！”
“明白！旅长！”通讯员心领神会，飞也似地跑下山传令去了。
命令下达，早就等得心痒难耐的771团和772团瞬间沸腾了。
战士们对打扫战场这四个字就像是最有效的兴奋剂，尤其是打扫一个鬼子师团的战场！
刚才用望远镜看到那堆积如山的装备时，大伙儿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快！快！集合！动作都给我快点儿！”
各营连长们扯着嗓子呼喊，声音里都带着颤音。
没人组织什么队形，各连各排如同开闸的洪水。
沿着山间小路，朝着黑石峪峡谷方向蜂拥而去。
那场面，不像是去打扫战场，倒像是去赶一场期盼已久的大集。
陈旅长也待不住了，对徐团长和程团长一挥手。
“走！咱们也上前边去看看！”
“别让小子们毛手毛脚的，把好东西给弄坏了！”
说着，他带头向山下走去，步伐轻快，仿佛年轻了十岁。
徐团长和程团长相视一笑，赶紧跟上。
三位首长在一群警卫员的簇拥下，也加入了这奔向宝藏的洪流。
当陈旅长一行人气喘吁吁地赶到黑石峪峡谷边缘时。
眼前的景象即便早有心理准备，也再次深深震撼了他们。
峡谷内，硝烟尚未完全散去。
空气中混合着硝烟、血腥、焦糊和汽油的复杂气味，异常刺鼻。
原本相对平坦的谷底，此刻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弹坑，如同月球表面。
燃烧的卡车、坦克残骸随处可见，黑色的烟柱歪歪扭扭地升向天空。
鬼子的尸体层层叠叠，各种姿态都有，铺满了山谷。
许多尸体已经被坦克履带碾过，不成形状。
散落的步枪、机枪、掷弹筒、钢盔、水壶等到处都是，一片狼藉。
而更引人注目的。
是那些虽然布满弹痕、甚至有些扭曲，但大体完好的大傢伙。
九二式步兵炮、四一式山炮，甚至还有几门105毫米榴弹炮，歪斜在炮位上。
九五式、九七式坦克和装甲车，有的被击中要害趴了窝。
有的则看似完好，只是乘员被消灭。
还有大量的辎重马车、汽车，上面满载着弹药箱、粮食袋、医疗物资。
“咕咚。”
徐团长忍不住咽了口唾沫，眼睛瞪得像铜铃。
程团长也是呼吸急促，指着另一处。
“看那边！”
“电台车！还有……那是不是鬼子的联队旗？”
“虽然烧了一半……”
陈旅长没说话，但他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扫过整个战场，心脏砰砰直跳。
他看到了战士们正在狼牙师官兵的指引和协助下，紧张有序地忙碌着。
一队队八路军战士三人一组，五人一队，仔细地检查着每一具日军尸体。
遇到还有气的伤兵，便补上一刀，遇到装死的，立刻引来一阵短促的射击和喝骂。
更多的人则聚集在那些重装备和物资堆积点周围。
号子声、吆喝声、器械碰撞声响成一片。
“一二三！起！”
几十名战士喊着号子，奋力将一门陷入弹坑的九二式步兵炮推上来。
“小心点！别碰坏了瞄准镜！这玩意儿金贵着呢！”
“这边！弹药箱！全是黄澄澄的六五子弹！搬！都搬走！”
“粮食！大米！白面！还有罐头！哈哈，过年啦！”
“卫生员！卫生员！这里还有咱们的伤员！快抬下去！”
狼牙师的战士们显然经历了一场高强度的恶战。
脸上带着疲惫，但纪律严明。
他们负责指挥和警戒，对于鬼子的枪支弹药和军需物资。
则大方地示意386旅的同志们尽管搬运。
看到陈旅长等人过来。
一名正在指挥清理炮位的狼牙师后勤营长赶紧跑过来敬礼。
“首长好！”
“狼牙师正在清理战场！”
陈旅长回了个礼，脸上笑开了花。
“辛苦了辛苦了！”
“同志们打得好啊！打得漂亮！”
“我们奉总部命令，来协助兄弟们打扫战场，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吩咐！”
那营长也笑了。
“谢谢首长！这边鬼子装备太多了，我们人手实在不够，正需要帮手呢！”
“特别是这些损坏的大炮、车辆等。”
“放心！交给我们！”
陈旅长拍着胸脯，转头就对徐团长吼道：
“老徐！”
“把你团里那个以前在东北军干过炮兵的王铁匠找来！”
“还有会开车的，修车的，全都给老子集合起来！”
“这些铁疙瘩，都是宝贝！”
“能开走的开走，能拉走的拉走，一个零件都不许给老子落下！”
“是！”徐团长兴冲冲地去了。
陈旅长又对程团长说道：
“老程，你带人，重点清剿北面山坡上的残敌。”
“确保安全后，组织人力，把山上的武器弹药也都给老子搜罗下来！”
“注意安全，小心冷枪！”
“明白！”程团长也领命而去。
整个黑石峪峡谷，变成了一片热火朝天的巨大搬运工地。
386旅的战士们如同勤劳的工蚁，用扁担抬，用肩膀扛。
甚至就地取材制作简易拖车，将数不清的战利品源源不断地运出峡谷，向后方预设的集结点转移。
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疲惫却无比兴奋的笑容。
陈旅长背着手，在战场上巡视着。
看着战士们兴高采烈地搬运战利品，看着一门门重炮被套上骡马。
看着一箱箱弹药被装上车，心里乐开了花。
他走到一辆被击毁的日军九七式中型坦克旁，用手拍了拍冰冷的装甲。
又看了看旁边一辆几乎完好无损、刚刚旁边发动起来的鬼子卡车，忍不住咧开大嘴笑了起来。
“嘿嘿，老子这回可真算是乌枪换炮了！”
他喃喃自语，眼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
“有了这些家底，看以后小鬼子还敢不敢在老子面前嚣张！”
“还他娘的专打386旅！”
“这不欺负老实人嘛！”
这片刚刚经历血与火洗礼的山谷，空气中依然弥漫着死亡和毁灭的气息。
但更多的，是一种新生的希望和无比坚定的力量。
对于陈旅长和386旅的战士们来说，注定是一个满载而归的、幸福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