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青凌拧眉:“假的?”
她仔细看了看阿胶,又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不过她不是医师,看不出来。
楼月已经怒了:“这毒妇假好心,分明是自己贪心,却赖小姐贪财。她拿假货送过来,回头又在展二爷面前邀功。这委屈,我们不能受。”
她将手中的人参丢回箱子里。
姚青凌道:“这是宫里面出来的东西,周芷宁不敢被我抓到这把柄。”
除非她不怕姚青凌拿着这些药材送去大长公主那里做戏。
皇上御赐的东西,都是打上记号的。
姚青凌看了眼盒子上的印记,正是宫中所有。
若宫中出了假货,便是大事!
夏蝉谨慎,说道:“要不要请何大夫过来看看?”
青凌点了点头,随即又摇头,她道:“去别的铺子把大夫叫过来,不能是何大夫。”
夏蝉瞬间明白,看了眼何茵。
楼月不解:“为何不能是何大夫?大家都是老熟人了,不是更该放心?”
夏蝉回答她:“这次不一样。这些药材是宫里面出来的,你忘了,何大夫的哥哥是御医。”顿了下,她转头对着何茵道,“你也不能告诉你父亲。”
“在事情没有完全验明之前,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何茵点了点头。
楼月请来了宝善堂的大夫。
姚青凌将药材取出,只说是药材商送来的样品,要卖给她货。
“陈大夫,您帮我看看,这些药材值多少银子,我可不想被那外地药商坑骗了。”
青凌说话时,递过去一锭银子。
陈大夫笑呵呵的:“姚娘子客气了。老夫这便帮你看看。”
他查看时,跟何茵一样,每看一件就皱眉,到后来,他生气了,直接将一把鹿茸丢回去。
“这是哪来的药材商人?简直是伤天害理!”
青凌佯装不知,大惊失色道:“怎么说?”
“这全部都是假的!”陈大夫瞪着眼睛,胡子都气得翘起来了,他抓起一根人参,“就只有这须子是真的。”
说着,轻轻一磴,那须子掉下来,“你看,这上面的是萝卜!”
“你再看这阿胶,是用牛皮熬制出来……”
陈大夫说一个,扔一个。
“这些药,若被病人买了去,是要出大事的,你不但不能收他的货,还要报官,将他抓起来!”
姚青凌一脸难过:“这世道怎么乱成这样了,连假货都堂而皇之地拿出来卖。”
她再一脸后怕的样子:“幸好我请你来查验一番。不然,我不止要损失一大笔银子,还要毁了我铺子的名誉,连我也要吃上人命官司。”
她又递上一枚银锭:“陈大夫,今儿谢谢你了,消消气。”
楼月再将大夫送出门口。
返回屋子里,只见青凌严肃凝重的捏着那根人参。
“小姐,连陈大夫都说是假的,那这些假药,就都拿去销毁吧,免得被捡去害人。”
青凌摇头,“再请一位大夫来瞧瞧。”
“小姐?”
姚青凌只捏着那人参不说话。
楼月只得再去请大夫。
不无意外,又一次验证了是假的。
姚青凌心里有数了,叫楼月将这些药材都收起来,先放入她的私库。
她的面色更沉重了。
夏禅道:“民间有人卖假药,不足为奇。可连宫中都进了假药,那些人的胆子该多大啊,不怕摘脑袋吗?”
楼月不敢说话,轻轻打了个激灵,只觉毛骨悚然。
她联想到的是,若药是假的,那……还有别的呢?
夏蝉问道:“小姐,这件事,我们要装做不知道吗?”
宫中采买,这涉及巨大的利益,背后不知牵扯多少人,更不知道牵扯到谁,背后是否有门阀世家的影子。
若是告发,小官员掉脑袋,可伤不到背后之人,姚青凌却树了个大敌。
她只是没落侯府的小姐,没有人能保她。
所以,装作不知情是最好的。
姚青凌喝了口茶水压压惊,沉声道:“我再想想。”
晚上,蔺拾渊来了。
青凌领着蔺拾渊去后院私库,叫他看那些假药。
蔺拾渊冷笑一声:“朝堂官员贪污治河救灾的银两,内务府贪些皇帝库房的银子,又有何奇怪?”
他能看到的是,一个强盛的国家,在走向没落,走向混乱。
皇权被门阀世家稀释,当卖官鬻爵成为常态,贪腐成了风气,明明早就定罪的人,却可以轻易逃脱罪责。而各地藩王强盛,匪徒盗寇横行,再想象不到的事情,都可能在眼皮子底下发生。
青凌道:“有些事不是我能左右,可既然我已知情,我便希望,能做些改变。”
“别的不说,新帝虽然过于仁慈,可若没有他的仁慈,你的命也就没了。”
“你被送来京城时,那些世家都想治你死罪,用你的死去换取和谈。可皇上让你游街,让百姓来定你的罪,他饶了你的性命。”
虽然,皇帝真实的意图,是想留下一个能打的强将守卫国土。
但不是让他活下来了吗?
“还有,我与忻城侯府做交易,也是让皇后娘娘做我的大靠山。皇后娘娘若是生病,吃到这些假药……她若倒下,我之前的那些功夫不是都白做了?”
姚青凌思来想去,还是决定要插手管。
可是,她现在还不能决定,是要通过德阳大长公主来管这件事,还是将皇宫有假药的消息,给皇后娘娘。
若是与德阳大长公主说,便可借由此事做文章,再狠狠打压一下周芷宁,而国公府也可借此机会,打压朝堂势力,大长公主与国公爷的威望再往上高一截。
坏处就是,德阳大长公主就更不想放过姚青凌,更要逼着她与展行卓复合了。
而且,国公府的势力越大,她就越难以脱身。
若是将消息给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便可借此立威立功,青凌在皇后娘娘的面前,也可露面,让皇后肯定她的价值。
坏处就是,就怕皇后的势力扳不倒幕后势力,忻城侯府和皇后反而受到压制。姚青凌就成了推出去挡箭的靶子。
蔺拾渊见她为难,揉了揉她的脑袋,牵着她的手往回走。
“既然不好做决定,就暂时放在一边不要想,看看后况如何,再做决定。”
“嗯。”青凌点头,神思却还在那件事上面。
进了屋子,暖热的气息扑面而来,青凌打了个喷嚏,蔺拾渊立即紧张地看她,叫何茵去煮姜汤。
“哪有那么夸张。”青凌扫他一眼,不过心里却甜。
蔺拾渊捏着她的手,抿唇不说话了。
姚青凌看他的脸色:“你怎么了?在衙门做得不开心?”
她想到了什么,一脸怒容:“他们排挤你?”
“展行卓叫人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