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冷捧着一道圣旨和懿旨,来到承天殿前。往常大臣在上早朝的时候,殿外也会有侍卫把手,但绝不是像今日这般,几乎里里外外将整个承天殿围得水泄不通。
怀冷手里捧着两道旨意,迎风站在那些戒备森严侍卫的对立面,狂风将她的裙摆吹的猎猎作响,而那道纤弱的身影却在欲摧的狂风众愈加坚毅,丝毫不曾动摇。
那些侍卫似乎也发现了怀冷的异常,纷纷拔出腰间的佩剑,闪着寒光的刀刃在阳光下折射出刺眼的光芒,为首的侍卫一字一句道:“此时正是早朝时间,众大臣正在殿中商议国家大事,任何人不得靠近!否则,休怪我等就地格杀!”
怀冷盯着那为首的侍卫半晌,抬头看了一眼头顶刺眼的太阳,说道:“大人看清楚,现在已经日上三竿了,早已不是正常的早朝时间。”
然而为首的侍卫却毫不留情的回道:“众大臣还未出承天殿的大门,便说明这早朝还未结束!我再说最后一遍,赶紧离开这里,否则,休怪我等不手下留情!”
正当怀冷准备开口作答时,背后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这种人还跟他废什么话!既然他不让进,那本小姐今日还非得闯一闯这龙潭虎穴,看看里面究竟藏着什么猫腻!我看谁敢拦我?!”
话音落下,怀冷身边瞬间多出了两道身影,轻愁将手中的长剑轻轻一掷:“大姐,接着!”
怀冷伸手接过轻愁扔过来的剑,感动之余仍然有些疑问:“你们怎么来了?”
轻尘轻轻一笑:“起初大姐天色还未亮便去了宫里我便有些好奇,等到日上三竿的时间我才察觉出不对劲,定是宫中出了什么大事,才能绊住父亲和大姐的脚步,所以我和轻愁便提剑赶来了。”
三人相视一笑,一切的默契尽在不言中。虽然平常总打打闹闹没个正形,但一旦到了关键时候便可看得出来,最了解你,最关心你的人往往还是你最亲的家人。
轻愁看了一眼坏冷手中的圣旨,也大概明白了。方才进宫的路上她便听说了,二皇子今日没来上早朝,起初只是怀疑,但现在,她基本也确定了。
眼下他可能正埋伏在上京城外,等待时机发兵,一举拿下京城,到时,皇上是不退位也得退位了。
而他所等待的时机,可能就是眼前这承天殿中所发生的事了。如果她猜得不错,投靠二皇子的一部分大臣如今正在殿中威胁恐吓原本心向太子的大臣。
毕竟现在承天殿大门紧闭,谁也出不来,更何况外面里里外外都是他们早已布置好的士兵,若有人但敢不从,很有可能便会被杀鸡儆猴。
谁也不愿做那只鸡,所以局面就一直这么僵持着。二皇子这么做的理由也很简单,若他强行将那些投靠太子的大臣处理的话,那他这皇位就来得名不正言不顺。只有让朝中所有大臣都改为拥立他,他才能够稳稳当当坐上皇位。
眼下二皇子也是被逼得狗急跳墙了才会想出这么阴损的法子,毕竟他要是再不有所行动,便只能眼睁睁看着太子回来继承皇位了。
这招逼宫,实在来的巧妙!
想到这里,轻愁挑眉一笑:“都准备好了吗?”
怀冷点点头,眼神中透露着坚定。转而,轻尘跟轻愁相视一眼,彼此交换一个眼神,都确认无误后,两人分别站在怀冷的左右侧,将怀冷和她手里的那道圣旨稳稳护在身后。
那帮侍卫瞧见情况不对,率先发动攻击,接二连三朝俩人冲过来。
轻尘手持长剑,与那些人缠斗的同时,始终保持着与怀冷三步之内的距离。五姐妹中,除千风外,轻尘的剑术应当是一等一的好了,对付这些人自然是不在话下。跟千风一剑封喉的杀招不一样,她下手不管多么狠辣,都不会伤重要害,说白了,会给对方留一条性命。
因而,被她的剑掠过的人,无不是倒在地上,哀嚎惨叫声络绎不绝。
比起轻尘精准到每一寸的剑术,轻愁相对而言便要逊色一些了。她毕竟是后起之秀,要知道她在几年前莫说剑术了,就是单单一把剑也抗不起来。
也是在这两年身子恢复一些后,她才加强锻炼逐渐追赶了上来。或许是因为练习剑术的那段时间,千风是她的老师,所以她的风格可能更偏向千风些,都是一剑封喉,不给人留活路的机会。
不过对付这些小鱼小虾,轻愁单让他们一只手也能应付的过来。
承天殿玄天阶高八百,此时才刚走不到一半的路程,然而在她们身后却已是一片横尸遍野的景象,即使这样,仍然有不怕死的冲上来,不过随后又成为怀冷的垫脚石。
轻尘与轻愁,两姐妹一左一右,守护在怀冷两侧,更是将她手中的圣旨稳稳护在身后,甚至没让一滴鲜血溅到她的衣裙上。
怀冷捧着那道圣旨,眉眼清冷,目光始终灼灼的盯着头顶那副印着‘承天殿’的牌匾,一步一个脚印,稳稳的登上了最后一步台阶。
虽然已经扫清了所有障碍,但那扇大门却始终紧闭着。轻尘微微喘着粗气,精致的眉眼间早已染上了星星点点的血迹。
她瞅准那扇大门的门缝,而后举起手中染血的剑,狠狠一掷,与纸薄的长剑直直的穿过了门缝,直接将里面的门锁刺开,大门‘吱呀’作响,在三人眼前徐徐打开。
然而划开门锁的长剑却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掠过站立两旁的大臣,朝殿上金碧辉煌的龙椅刺去,直接将站在龙椅前的兵部尚书一剑穿喉,而后铮鸣一声,连人带剑钉在了龙椅上的那颗夜明珠上。
四周一时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目不转睛的盯着被串在剑上的兵部尚书,寂静的连地上掉根针都能听得见。
而先前趾高气昂,嚣张跋扈到不可一世的兵部尚书,此时瞪大了一双眼珠子,五官因为痛苦而扭曲着,脖子上的鲜血一滴滴掉落在地上。
轻尘冷冷的看着殿上的男子,此人姓赵,命奕,与前往长泾调查千风一事的佥事赵祎乃是一母同胞。
骇人的场景映入怀冷眼帘,就像是一滩鲜血印在了结冰的湖面上,泛不起丝毫波澜。她双手捧着圣旨,一步步走上前,直到站在了一众大臣的眼前。
她缓缓摊开眼前的圣旨,看着沉默一片的人群,冷声开口道:“众大臣接旨——”
闻言,所有人齐齐下跪:“微臣接旨。”
“——奉天启盛皇帝,诏曰,太子允承刻苦勤勉,夙兴夜寐,承百姓之爱戴,担吾身之责任,而今朕久缠病榻,恐延误国之重任,而今连同诏书玉玺,传位于太子允承。望,众爱卿揉远能迩,如当年尽心辅佐朕一般,揭心协助太子共谋我大盛百年昌盛!钦此!”
念完,怀冷扫了一眼地下神色各异的大臣:“好了,既然圣旨众大臣已经念完了,那么接下里就该商议如何从山匪手中解救太子和三殿下了,诸位大臣没有异议吧?”
吏部尚书同一名太尉相视一眼后,果断出言打断了:“敢问昭宁郡主手上为何会有皇上的圣旨?还有,从您方才一进大殿便做的那些举动,又是出于什么样的身份?”
其实他这话里的意思很简单,就是她一个妇人,有什么资格站在朝堂之上对他们指手画脚?
怀冷看向吏部尚书:“不知薛大人此话是在质疑怀冷手中这道圣旨的真实性,还是质疑怀冷昭宁郡主的真实性?”
怀冷这番话里的意思也很简单,她乃是皇上亲封的昭宁郡主,未来的太子妃,更是大盛将来的皇后,为何上不了朝堂?
吏部尚书一噎:“郡主误会我的意思了,微臣是说郡主手持传位圣旨,又公然射杀朝中正三品官员,如此行径,可是得了皇上的口谕?”
怀冷秀眉轻佻,冷笑一声:“皇上的口谕前几日不是已经下过了吗?如今薛大人反过来问我宣读太子的传位诏书可是得了皇上的口谕,不觉得可笑吗?”
薛仲达:“我的意思是……”
怀冷毫不留情的将其打断:“我知道薛大人是什么意思,陛下的口谕没有,不过——”她话锋一转:“不知太后的懿旨能否入得了您的法眼?”
闻言,在场众人皆是一震:“什么?!太后的懿旨!”
那照这么说的话,盛怀冷如今手上的这道圣旨也是皇后交给她的了。这样一来,他们确实挑不到任何错处。
“怎么?各位大人不信?”
说着,怀冷又从袖中掏出了一道懿旨,摊开:“上面说的什么我就不念了,想必各位大人也应该猜到了,至于这上面的凤印是否属实,各位大人可自行查看。”
说着,怀冷正欲将懿旨递交给薛仲达,却被他后退一步直接拒绝:“不用了,昭宁郡主所言,在下还是信得过的,就没有必要查看了。”
“既然如此,那我们现在能否开始商议如何救出太子与三殿下了?”她笑着偏头试问众人。
随着薛仲达的缄口不言,大殿上陷入了空前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