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位姐姐心里明了,只是脸上笑了笑,也没戳穿他的小心思。
莫离感觉脸上一阵发烫,想办法扯开话题:“对了,三姐呢?平常她起得最早,这会儿我怎么没有看见她?”
怀冷放下茶杯,过了一会儿才开口:“天还没亮她就出去了,应该是有重要的事。”
重要的事?她除了军营中的事情要处理,还有什么重要的事?
莫离刚想开口,院外就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大家不约而同朝门口看去,一道鲜红的身影赫然出现在大家的视野,精致的眉眼染上了几分焦躁,步履匆匆,很是急切的样子。
轻尘张了张嘴,想开口打个招呼,不料千风跟没看见她似的直接越过她朝屋里走去。另一边怀冷也注意到了异常,站起身来拦住千风:“发生什么事了?”
“尚国突然在长泾投放了十万兵力,并且不断骚扰我军防线,我得赶快回去。”
轻尘闻言也赶过来:“这么急?现在就要走吗?”
“嗯,天亮就走。”
怀冷皱着眉头,只交代了一句:“父亲在大堂还没走,你去跟他辞个行吧。”
“好。”
太师此时正坐在椅子上,打算喝完这盏茶就起身进宫,不经意的抬眼发现千风正朝自己走来,他慢慢悠悠的放下茶盏,看着已经走到自己面前的千风,问道:“怎么了?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千风没有答话,突然单膝跪地:“父亲,女儿是来向你辞行的!”
“辞行?”太师一下子精神了:“不是说会多待两日吗?可是长泾那边出了什么事?”
千风眉头皱着:“近日尚国在长泾突然投放了十万兵力,恐生变故,我必须得回去看看。”
“十万兵力?看来上过这次是下血本了,不对!尚国为了拿下长泾十三州几乎倾举国之力,又怎么拿得出十万兵力?莫非是燕朝?”
“女儿担心的也是这个,若这十万兵力真是来自于燕朝,那事情就不简单了,最近朝中可能有大事要发生,父亲这边要多加小心。”
太师点点头:“有你大姐帮我,你无须担心,倒是你,一定要万事谨慎。”
“那女儿就先行告辞了,父亲保重!”
说完,千风起身离开,她这次回来匆忙也没什么要带的,除了几件贴身衣物放屋里的东西一样也没动。
怀冷和轻尘她们在大门口等着,因为要连夜赶路所以准备了一匹烈马。千风翻身上马,俯身看着怀冷她们,只低声说了一句:“走了。”
“等等!”轻尘走上前,从袖子里掏出一支通体晶莹透亮的玉簪,上面没有什么特殊的装饰,只是简简单单刻着几处精致的纹路,简朴中透着几分灵动。
轻尘抬手将玉簪递到千风面前:“这个你忘啦?我已经帮你修复好了,只是还有细微的裂纹。”
千风伸手接过玉簪,在阳光的照射下发出细腻皎洁的光泽,看不到一丝杂质,至于轻尘说的裂纹,她看了几遍也没发现,只当作是轻尘谦虚的话,也没放在心上。
这支玉簪是她从小戴到大的宝贝,就算是行军打仗也从不离身,只是前些时日不小心掉在地上摔裂了,这才让轻尘帮她补修,过了这么久,她差点忘了。
她将那支玉簪放在怀里揣好,对轻尘说了句:“谢了。”
轻尘此时也一改往日的“尖酸刻薄”,说道:“你自己多加小心,我们等你回来。”
千风嘴角轻扬:“好。”
说完,她一扬手中缰绳,一骑绝尘离去。天边的太阳缓缓升起,满地的阳光仿佛成为了她举胜归来的战袍,他心中尊敬如神的三姐奔向了属于她的战场。
这个如梦似幻的场景将是他心中至死不灭的光明!
千风跟何玄是在第二天晚上赶到长泾的,夜间凉风冰冷刺骨,吹在脸上犹如刀刮一般,千风吸了吸已经冻僵的鼻子,把缰绳交给一旁的士兵,看着朝自己赶来的吴钦,抬脚往营帐里走去。
长泾到处都是一望无际的戈壁,但因地势险要就算是寸草不生也是历代兵家必争之地,长泾早晚温差悬殊较大,特别是冬天,大雪一下冷风一吹,比掉在水里还冷。
幸好吴钦是个心细的人,早在营帐里准备好了炭火,千风来不及整顿休息:“通知下去,准备开会!”
吴钦咽下了要不要休息一下之类的话,回道:“各位将领已经在外面候着了,我这就让他们进来。”
说罢,他转身掀开帘子,不一会儿几位身着戎装的将领就进来了,见到千风纷纷弯腰行礼:“将军。”
千风有些疲倦的挥了挥手:“不必多礼,近日尚行舟那边可有动静?”
“没有,我们派去的探子都安然无恙的回来了,尚行舟那边除了每日正常的操练并没有什么异常的举动。”
闻言,千风的眉头皱的更深了,派去的探子都安然无恙的回来了?要知道从前尚行舟的军营严密的可是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现在竟然让他们的探子随意进出,越是平静无波的水面下隐藏的危险就越深,燕朝的那十万大军绝不可能是摆设,搞不好他们现在正在预谋更大的阴谋。
随着千风的阴郁,营帐内的气氛越发的低沉,众人垂着头一言不发,就在此时,一直跟在千风身后的何玄开口了:“方才来的时候我和千风站在山上看了看,尚行舟那边的阵营扩大了整整一倍不止。”
吴钦:“燕朝的十万大军早在三天前就跟尚行舟一起到达了长泾,燕朝不是跟我大盛一向关系很好吗?怎么会突然借兵十万给尚国?难道就是因为此前在候年宴上被拒婚?”
千风揉了揉眉心:“燕朝一向能屈能伸,从之前战败不惜把太子送到我大盛当质子就看得出来,所以拒婚不是关键,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他们一定是跟尚国达成了某种条件。”
何玄站在不起眼的小角落里,一半的侧脸隐匿在昏黄的烛光中,看不清神色。
千风叹了一口气,连着赶了两天的路,铁打的身体也会吃不消的,这会儿她只感觉头昏脑胀:“好了,今天就先这样吧,这几日一定要加强看守断不能忽视,一旦有情况要立刻向我汇报。”
“是。”
吴钦他们走后,营帐里就只剩下千风跟何玄两人,火烛燃烧发出的噼里啪啦的声响在安静的营帐里显得格外怪异。
“我想听听你的想法。”在一片安静中,千风开口道。
何玄看着面前一副硕大的地形图,说道:“现在情况未明我不好下定论,不过眼前这种情况不会持续太久的,要不了多久尚行舟那边肯定会按捺不住主动出击的。”
闻言,千风抬眸,对方纤长的身影映入她的瞳孔,暖黄的灯光披在他身上,眼底是丝毫不用掩饰的自信与高傲:“三天,我打赌,最多三天的时间,他们肯定会有所异动。”
千风轻勾嘴角:“赌什么?”
何玄转过身,视线放到她头上的那只玉簪上:“就赌你头上的这支玉簪!”
盛府。
千风走后,像是少了什么似的,府里的气氛低沉了不少,这主要表现在轻尘身上,平常就属她话最多,千风走后就跟换了个人一样,整天都不带说一句话的。
听南手里端着一套暗红色的料子从轻尘面前走过,过了一会儿才发现不对,又绕了回来,看着坐在石凳上神情苦闷的轻尘,伸出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轻尘耷拉着眼皮,可这也不代表她是瞎子:“我看见了。”
“不是吧,二姐,我手里端着一套上好的锦缎从你面前走过,你就当没看见?”
轻尘单手拖着下巴,手腕有些发酸了就换一只手继续撑着,没搭理她。
听南被眼前这一幕惊呆了,久久说不出话来:“以前三姐离开的时候也没见你这副样子啊?今天这是怎么了?”
她将手里的托盘放在石桌上,自己坐在轻尘面前,现在她准备弄清楚她到底在想什么。轻尘看了一眼桌上的云锦绸缎,继续无精打采。
“不是,三姐,你这是怎么了?”
轻尘静默了一会儿,抬眼看着听南,心中纠结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还记得千风临走前我递给她的那支玉簪吗?”
听南点点头,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轻尘又继续说道:“我拿错了,那支玉簪是我的,她的在这儿。”
“什么?!”听南一声惊呼,随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又压低了自己的声音:“这么重要的东西,你怎么会拿错?”
轻尘差点被她这一声吓出心脏病来,紧张的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没什么人才松了一口气:“你别那么大声啊!要是被大姐听到,我就完了!”
她们五个姐妹手里都有一支相同的玉簪,那是母亲去世之前专门让人给她们打造留作纪念的,可以说是比她们生命还珍贵的东西,当时她也是突然听到千风要走有些匆忙才拿错的,要是被大姐知道她把这么重要的东西弄混了,指不定要怎么惩罚她呢?还有轻愁,她肯定会笑话自己粗心大意的。
“那现在也来不及了,三姐现在肯定已经到了长泾了,只能等下次再见面的时候换回来了,你放心,我不会告诉大姐的。”
“下次见面指不定是在什么时候呢。”她一想到千风口中的十万大军,再想起之前在候年宴上的事情,心里就隐隐有种不安。
不过,除了等,好像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轻尘认命的叹了口气。
经过听南的几番安慰后,她心里终于好受些了,看着桌上的云锦绸缎,这才想起来:“咦?你没事端着一套云锦瞎晃悠什么呢?”
听南扯了扯嘴角:“你终于想起来问我了,明日是皇室举办的一年一次的围猎大会,你忘啦?这套云锦料子是吴管家专门给大姐订做的,我正准备给大姐送过去。”
“没意思,大冬天的狩什么猎?没事找事吗?”
听南下意识的看了眼周围,低下头小声说:“可不就是没事找事吗?还有,都说了是围猎,不是狩猎,这两者还是有区别的。”
说完,听南端起托盘,准备起身,临走之前还不忘交代一句:“大姐说了,我们所有人都要去,到时候你可别忘了。”
看到听南走远了,她不由得小声嘀咕了一句:“大姐大姐大姐,一个两个眼里除了大姐再没别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