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这是要做什么？”张二爷怒声质问。
“对不住了，二爷。”护院只说了一句，就齐齐冲了上去。
十几个护院，可是大手笔。梁卷生在梁家总共也就收服了这十几个人。
护院们原本以为万无一失。毕竟他们也跟张二爷相处了许久，这男人只是力气大了些，一个不会武功的莽夫罢了。
当然，护院们也不会武功，空有一身蛮力。反正大家都不会武功，自然是人多战胜人少。
可张二爷却是冷笑一声，一掌挥出去，最近的那个护院就吐了一口血倒下了。
护院们齐齐后退一步，脸色骇然。
张二爷竟会武功，而且武功还不弱……
“我可不是李大那个废物。”张二爷收回手，“梁卷生让你们杀我的？”
护院们仍旧面露骇然，无一人回答。
张二爷皱眉，正要追问，却发现他们盯的方向不是自己。
张二爷心一紧，慢慢转过头。
映入眼帘的是一名穿着白裙的少女，长发披散，月光下宛如女鬼。
可那张脸却是他见过的最好看的一张脸。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黛，妍姿艳质，花颜月貌。
披星戴月，如梦如幻。
他这是……出现幻觉了么？
“原来你和李大是一伙的呀。”少女笑意盈盈，“倒真是个意外的发现，你也是陈国派来的？”
张二爷面色一变，正要出手，却率先被一个黑影制住，打晕，十分利索。
黎西野带来的暗卫们一到晚上就又换上了黑衣。
“照影，还有他们。”玥灵柔示意那堆已经目瞪口呆的护院。
照影很迅速地把十几名护院都打晕。
对付这种角色，他一个就够了。
玥灵柔站在荒凉的大门前，素手推开了门。
张二爷负责看守这些少年，自然也就住在这院子里。
外面发出这么大的动静，里面的少年们早就听见了，他们面面相觑，彼此脸上都有不安和希冀。
他们不知道推开门的人，会给他们带来救赎还是更深的绝望。
出乎意料的是，门口站着的是一名绝美的少女，年纪跟他们差不多大。
容貌特别特别好看……
玥灵柔打开门的第一眼，就看见缩在角落里的少年。
她终于明白，为何连云裳这般对美色毫无概念的人，都会强调南淮的美貌。因他不容忽视。
她没有见过南淮，可她很确定，这少年就是南淮。
因为他漂亮到让人足以在一室黑暗中，一眼就找到他。
玥灵柔还以为，这世上的妖孽，有容与一个就够了。南淮此时还是少年，一身的灰尘与伤痕，依然掩不住那耀眼的容貌。少时便有绝代容光，长大后又该是何等祸国殃民的模样。
这风华若不摧毁，绽开后可与黎西野、容与之流比肩，不逊半分。
这是连顾青时、玥南安等人都达不到的境界。
美人皮为次，美人骨最佳。
只是此刻……这少年被摧残得厉害。
玥灵柔目光落到少年的两条腿上。
这两条腿，都断了。
良久，出口已是哽咽：“我来迟了。”
玥灵柔秀眉狠狠一蹙。
梁卷生这个畜生……
方才见他，少年低头时已是不俗，这一抬首间，万千言语难描其无双容颜。
这双眼睛生的极美，本该潋滟柔波荡漾，含笑神采飞扬，如今却双目无神，泛不起丝毫涟漪。
他被……打断了双腿，刺瞎了双目。这具单薄的躯体上，不知遍布着多少看不见的伤。
该庆幸他有一副好容貌，使得他还留了一条性命。可这般活着，究竟是幸与不幸。他的不幸，也是源于这艳丽绝伦的容色。
南淮望着虚空良久，似乎是在凝视云裳，可眼前只有一片黑暗。他手指动了动，想抬手抚摸云裳的脸，却发现自己什么都看不到，又把手放下了。
少年的嗓音犹如华丽的靡靡之音，因着多日的水米未进带着微微的嘶哑：“初、霁？”
两个字说的很艰难。
这一声呼唤，瞬间让云裳泪水决堤。
“南淮，是我。”云裳想抱他，可无从抱起。南淮一身的伤，他不敢轻易动他。
他哽咽道：“对不起，南淮，我来迟了。对不起，对不起……”他不住呢喃着，心脏一抽一抽的疼。
“别哭。”南淮突然笑了，他那双极美的眼睛曾经能一笑生辉，眼底如同被揉碎的星光一般璀璨。可如今，他依然笑得美，这双眼睛却再也不能饱含笑意，只剩满眼死寂。
如星光寂灭，日月坠落。
他笑着说：“没迟，我还未死。”
他伤的这样重，却还反过来安慰他。
云裳一点也没被安慰到，他恨声：“我去杀了那个畜生！”
“云裳。”南淮静静道，“别走。”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让云裳高涨的怒火与恨意顷刻间被压制下去。
当初二人逃跑之时，他求他快走。如今，他叫他别走。
云裳低声，痛苦地说着那三个字：“对不起。”
“错的不是你，是院长。”南淮温声，“我知道你会来。虽然我等的有些辛苦，好在是等来了。云裳，你没有对不住我。你救了我们。”
云裳双目泛红。
断腿，瞎眼，折磨……这些在南淮口中，就成了一句“我等的有些辛苦”。
叫他怎么好受。
云裳努力抑制着不让自己哭出声，他压抑道：“嗯。我带人来救你们了。我带着……太子殿下，来救你们了。”
太子殿下？！
室内的少年们有一瞬间的静默，脸上都带有震惊的神色，他们之前都被南淮和云裳的重逢给吸引去了全部目光，这下纷纷望向门口。
之前推门的少女还站在门口，不知何时她身后站着一名年轻男子。月光下长身玉立，似要乘风归去。
他们一直觉得南淮已是世上最好看的人了，今日方知人外有人。其实若容色，南淮与黎西野难分高下，但南淮如今尚年少，未得雕琢，未曾长开。黎西野却已是被打磨通透的白玉，风华内敛，莹莹洁白。
或许他日南淮风采不逊黎西野，但至少在如今，是黎西野略胜一筹。这是阅历给予的沉淀。
给各国的代表人物打个比方，秦国那位尊贵如金镶玉，黎西野则为极品的羊脂白玉。顾青时如碧玉，玥南安则为血玉。容与似凤凰玉，谢欢如和田玉。至于马遥……
大概是块顽石。
就算是块聪明点的顽石，也蹦不出成精的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