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很难对付的人，更难对付了……这样的危险，果然还是要尽早除掉。
楚帝皇后没有跪，他们不可能跪自己的儿子，只是众人都跪着，他们却站着，有点尴尬。
玥灵柔也跪了下来。此刻是世人对他的尊崇，是属于他的荣耀。她这个做妻子的，可不能不支持。
她没有高呼太子千岁，只是温柔地看着他，以他为傲，为他而喜。
高台之上的太子风华绝代，翩然而立，众生顶礼。
黎西野完全忽略了站着很显眼的楚帝皇后，他一眼就看到跪在下方的玥灵柔。她没有说话，只是柔和地笑，眼底温暖的光芒让他心悸。
他走下高台，对她伸出一只手。
她微微仰头。
白嫩的柔荑搭上他的手，他把她牵了起来。
“我的荣耀，与你同享。”他轻轻落下这句话，牵着她迈向高高的祭神台。
他受万众瞩目的时候，她应当是站在他身边与他一同睥睨天下的人，而不是跪在下方温柔注视的人。
她要与他并肩作战，他自然也要与她共享荣光。
他与她携手站在祭神台上，面对跪着的人群。他微微抬手，底下的人们就安静了。
“雨神显灵，非本宫一人之功。本宫有幸得以迎娶太子妃，其福泽深厚，佑我大楚，实乃楚国之幸。”黎西野掷地有声，字字珠玑，“若非太子妃提点，本宫不会改道，自也不能避过山洪。若非太子妃日夜祈福，感动上苍，雨神未必因本宫今日一番言辞动摇，天意不会因此收回成命。”
他温和地看了玥灵柔一眼，真挚而珍重：“本宫的权柄与荣耀，灵魂与生命，太子妃应当共享。”
这是他对天下的宣誓，也是他对她的告白。
玥灵柔美眸含笑。
她知道他这么说是为了什么。
她提出改道避过山洪是真，但要说她日夜为楚国祈福，那真是子虚乌有的事了。今日的雨停，跟她半点干系都没有，完全是他的功劳。
只是，他把功劳分给了她。她知道他为什么这样做。
皇后之所以敢公然诬陷她，就是看准了她在楚国地位尴尬，不得人心。就算有言兮为她撑腰，他人依然心中不服。
言兮这么说，是为了帮她得到文武百官跟楚国百姓的心啊。
他要人们想起她时，不是“太子殿下的妻子”这种附属称谓，而是“玥灵柔”本人。
她值得被单独铭记，不该是谁的附属。
黎西野现在正是极得人心的时候，无论说什么都会被奉为真理。他在祭神台上将她昭告天下，让她赢得人人的尊敬。
这是她的言兮啊。
他一共帮她立过三次威。第一次是刚入东宫时，他让她惩治了张主簿，收服了所有东宫的下人。第二次是熠郡王妃举办的赏花宴上，他亲自驾临表明对她的看重，让醴城的贵女贵妇都不敢小瞧了她。第三次，是在这祭神台上，他昭告天下，让所有人都尊敬她。
她原本举步维艰的生活完全没有出现，他永远都先一步为她铲除荆棘，铺好道路。
一名女子，倘若能嫁给这样一名男子，真的是一生中最幸福的事。
果然，黎西野这么一说，众人也都注意到了太子妃。本来太子妃刚才对付刺客时的表现，就已经很让人印象深刻了……太子殿下这么一说，众人只有一个想法：只有这样的女子，才配得上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这么优秀，好像再端庄贤淑温婉娇弱的贵女都不足以匹配他。殿下这样的人，身边站着的不应当是柔弱的菟丝花，而是能够与他并立的牡丹才是。
而玥灵柔，除却身份和名声这些外在的东西，她本身是真的足够出色的。就算是被人诟病的身份和名声，她也是名公主，且有美貌倾城之名啊。这么一来，再去纠结她和亲战虏的身份和粗俗无礼的名声，是否太狭隘了呢？
再加上，见过太子妃本人后，谁也不会觉得她粗俗无礼。醴城最端庄的贵女都不及太子妃的仪态好么！
人们现在是爱屋及乌状态，被黎西野这么一说，自然而然地接受了玥灵柔。有这么一个好的开端，她会让他们对她本人心服口服的。
一时呼声高起。
“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太子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他和她，在众人口中，本就该是并列的存在。
远方高楼之上，牡丹眺望着祭神台那边的动静，赞叹道：“不愧是太子殿下啊，笼络人心的本事一流，这种情况还不忘给她立威。她呀，也不知是嫁错人还是嫁对人……”
谢欢望着万里无云的天空，神色平静，语气带着质疑：“真的是雨神显灵么？”
牡丹侧眸：“你认为呢？”
“除此之外，我想不出别的原因。”谢欢道，“我算过，凉州这场雨至少要下半月，注定会有场涝灾。”
可这才几天，雨就停了。
雨何时下何时停，是早就定好的天意，就算是神，也不能轻易更改。
“注定？哪有什么注定呀。天意也是会变的。”牡丹笑了笑，“你别看那位殿下方才虔诚跪拜神灵，天上那个呀，指不定比他还要诚惶诚恐呢。”
天上那个？
“你是说，雨神？”谢欢抬头望了望天。
“噗，他可不算雨神。”牡丹想了想，“不过，就算是雨神归位，也受不得那位一拜。”
谢欢目光落在黎西野身上：“听起来，这位大有来头。”
“来头可大着呢。”牡丹轻笑，“凡人总说神仙神仙，把神和仙连在一起，殊不知两者差的远了。”
谢欢好奇：“有何区别？”
他已经很久没有好奇心了。人世间的一切都被他尽收眼底，早已心如止水。遇上牡丹后，方得知那些他所不知道的事。
因为知道他迟早会飞升的缘故，很多不能告诉凡人的事情，牡丹都会跟他提一提。
牡丹说：“区别可大了。”
谢欢的问题还没有问出口，牡丹好似已经知道了他想要问什么一样，用手指堵住了他的口。
“佛曰，不可说。”牡丹笑道。
那就是他们所犯下的错误。这是仙界的事，谢欢如今还未成仙，有些事点到即止，知道的太多并不好。
仙界美人无数，花仙子更是个个人比花娇，牡丹身为百花之王，容色是一等一的好。她笑的时候如花绽放，如葱根白玉般的手指封在他的唇上，叫清心寡欲许多年，视美色如无物的谢欢也恍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