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朝钟离婉逼近。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书？”
钟离婉面上现出一丝慌乱，下意识的开始往后躲，被许祁渊保护在了身后，变成了许祁渊和何青欢对峙。
“青欢，不要冲动，她终归是我母亲。”
许祁渊这话，等同于是间接的承认了某件事情。
何青欢此时浑身上下杀意凛然，似乎没有许祁渊挡着，下一刻她便会直接把钟离婉给手刃了一般，然而越是怒，她的笑容却越发的灿烂，同样的，眸光也越冷。
“原来是你母亲告诉你的法子，怪不知道当时怎么都不愿意说，许祁渊，你真是好样的。”
许祁渊知道这件事情是他做错了，他此时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任由何青欢如刀的言语落在自己的身上。
何青欢的目光并没有在许祁渊的身上停留很久，她旋即便将目光转向了钟离婉。
“钟离夫人放心，一个孩子罢了，我输得起，但这并不代表我何青欢没脾气，你好自为之。”说罢，她径直擦着许祁渊的肩膀离开。
“青欢！”
许祁渊伸出手想要去拉何青欢，却被何青欢反手甩开，消瘦的身影消失在黑夜中。
“小玄，母亲不是故意的，母亲不希望因为这件事情影响我们的母子情谊。”
许祁渊一直保持着去拉何青欢的动作没有动，身上的气息已经有了显而易见的变化，作为他的母亲，钟离婉比谁都要了解许祁渊，当即便软声细语的说了一句。
然而钟离婉的话，却并没有让许祁渊的神色好转，他抿了抿唇，缓缓的收回自己的手，与此同时侧开身和钟离婉保持开了距离，钟离婉心头一慌，想要去拉许祁渊的时候，扑了个空。
四目相对，当触及许祁渊眼底冷漠之时，钟离婉的心头再次咯噔一声。
“从一开始您就知道那古书上记载的内容，会对青欢腹中的胎儿不利，或者说，您从一开始根本就是在利用我，是吗？”
许祁渊语气淡漠，但在钟离婉听来，却有些咄咄逼人。
钟离婉眼眶红了红，她颤着双唇声音颤抖的开口。“小玄你是在怀疑母亲吗？”
许祁渊方才会护着钟离婉并不是因为相信她，只是因为在钟离婉和何青欢之间，钟离婉是处在弱势的一方，所以他才会站在钟离婉这边，以一个保护弱势的方式保护钟离婉。
但这并不代表他真的是无条件的信任钟离婉，他不是没有脑子，能看得明白现实究竟是怎样。
“您身体不好，先休息吧，我走了。”
许祁渊不愿意同钟离婉多说，所有的一切他都看的清楚，不过是因为钟离婉是他的母亲，他才会选择包容罢了。
他说完，便转身就往外走。
“啊……”
许祁渊刚走出一步，身后的钟离婉忽然惊呼一声，伴随着一声摔倒的声音。
许祁渊猛地顿住脚步回过头来，就看到钟离婉此时正摔在地上，他慌忙折身回来。
“母亲，您没事吧？”
他方才蹲下来，钟离婉便立即抬起手紧紧的握住了许祁渊的手腕，双手手心处还有擦伤，她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一般，生恐许祁渊会再次离开。
“母亲错了，小玄，你不要丢下母亲不管好不好？”
钟离婉在人前永远都是知书达理的温婉模样，也只有在许祁渊的面前，她才会表现的像个柔弱不能自理的模样，就像是现在这般，像极了孤苦无依的可怜母亲。
然而她若是在以前这般模样，许祁渊许是会因为她是自己的母亲而心生疼惜。
但现在，经历了何青欢流产的事情之后，许祁渊再去看钟离婉，却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温柔的母亲。
看着钟离婉泪眼婆娑的模样，许祁渊皱了皱眉，却是没有挣脱开钟离婉，而是将她从地上扶了起来，扶到床上坐下。
“母亲，我从未抛下过你。”
许祁渊缓缓的将钟离婉的手退了下去。“从一开始，就是您抛下了我。”
他没有一刻的停留，转身直接出了房间，只留下钟离婉一人，目光呆滞的坐在床上，许久都不能回神。
在外面不敢惊扰母子团聚的玉姑姑，在看到许祁渊离开后，便慌忙的走了进来，当看到钟离婉失魂落魄的模样之时，她连忙上前来。
“夫人您怎么了？是和少主吵架了么？”
然而这一问，却是让钟离婉的双眸一瞬间被泪水吞噬，她颤抖着双手握住了玉姑姑，哽咽的声音中带着丝丝恐惧。
“方才小玄说，是我抛下了他，我昨天晚上梦见了她，她问我为什么要抛下她。”
钟离婉有些驴头不对马嘴的言论，让玉姑姑的脸色微微变了变，她当即便反手紧紧的握住了钟离婉的手，温声安慰道：“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她都没再来找过夫人您，兴许是早就忘了。”
然而钟离婉却用力的摇着头，独自沉浸在悲伤当中。
“她不会忘的，她绝不会忘的，她一定很恨我。”
玉姑姑似乎并不是第一次遇到钟离婉像现在这般的疯魔，不紧不慢的安慰着钟离婉，许久，才将她哄睡过去。
此时，何青欢独自一人沉溺在黑暗的丛林当中，她闭着眼睛，手中的碧云剑在她的手中舞动，所到一处一片狼藉。
她不知道什么是疲倦，或者说她已经不知道感觉是什么东西，只是下意识的发泄，到头来还是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一剑劈断了两根竹子后，何青欢停下了动作。
她仰起头看向天上的明月，明月的冷光照耀下来，将她眸中的迷茫印照的十分清晰。
原来想要挽留一段感情并没有她想象中那样的简单，原来就算是重活了一世，她和许祁渊之间还是会有诸多的问题，就算是她没有害许祁渊，他们之间也还是会遇到很多困难。
她收回目光转过身，许祁渊正站在她的身后，不知道站了多久。
何青欢看着许祁渊，静默了半晌，许祁渊主动的抬脚朝她走来，伸出手将她拥进怀中。
“对不起青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