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初时画
桑页桑页2021-05-30 23:393,090

  原来是清明节啊。

  祭祖上香,可真是个好时节呢。

  秦辞皮笑肉不笑,将村长应付走后,又跟着程温在村子里逛了逛。

  一路沉默寡言,像个安静的小尾巴。

  在调查一事上,程温有一套他自己的行事准则。

  秦辞边看边学,到后面不知不觉地走了神,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自来到异界里,第一起异常之处便是暗中将玩家写生的画。

  目前为止,大个子队伍里的人还未出现损伤,不知道是后来他们也发现了写生的NPC,将隐患解决;还是这处陷阱尚未到收网的时候。

  村子后头的树林,最中心的老树,似乎与画也有冥冥之中的联系。

  只是尚不清楚其中禁忌。

  然后是挎篮的婶子,手指甲缝里面的泥……

  难不成,整个村子里头都是死人,正赶上清明节,一个个的纷纷从土里钻出来?

  被这个念头惊得身体一麻,秦辞失笑,在吓唬自己这方面,他可真是当之无愧的厉害。

  村子旁边的田地种有蔬菜,很新鲜,且不止一亩地,一大片全是,绿油油的。

  想来是有人打理。

  至于为什么头一天村子里并无多少人,可能是在“佳节”前夕,需要举行什么仪式。

  详细情况,还得去向NPC打听。

  不能问昨天的婶子,她不是轻易透露信息的NPC,连秦辞问她篮子里装着什么,都逃避回答。

  会配合他们,又值得信任的,只有当初那个穿白裙的少女。

  也是奇怪,村子虽大,但秦辞不止转了一遍。人来人往里,始终没有那个幼小的身影。

  前一秒心里头还想着白裙少女的事,后一秒视野边缘处似乎有个白影晃动。

  秦辞目光追踪过去,却什么也没有。

  难道藏在了那棵树后?

  这么想着,秦辞迈开步子,走了过去。

  空空如也。

  程温的声音响在他身后不远处,一眼看穿他的心思,“在找人?”

  秦辞没避讳他,点了点头。

  “我总觉得,那个白裙女孩是个突破点。”

  “但是来到村子以后,她就像凭空蒸发了一样。”

  “村子里的窗户每天都会打开通风,一路看下来,里头几乎没有适合少女的小码拖鞋。”

  “是她说了谎,还是村子的范围,可能不是我们看到的这样?”

  侧重点放在昨夜的谜团上,程温如今并未和NPC沟通,从交谈中获取线索。

  他思维活泛,忽然引出了一个似乎毫无联系的话题。

  “上一次的兔子里,我抱着那些座椅套入水。”

  “意识消散之前,原本皮质的座椅套忽然湿沉,变成了纸质。”

  和这次任务里的画布有异曲同工之妙?

  秦辞在心里补全程温的话。

  程温顿了顿,他素来如此同青年相处,在揭秘答案前预先给他留下思考的时间。

  “所以这个村子里的房屋,我用一些特殊的手段尝试了一下,发现没有类似的障眼法。”

  “它是真正存在的村子。不是画作留存,也不是皮影幻象。”

  后面的话,程温不说秦辞也能懂。

  他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我当时心跳快了?”

  程温点头。

  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就算认真探查线索的时候,也分了心思在自己身上吗?

  还从心脏律动中猜到他的心绪,向他解释不是最糟糕的结果……

  这样明目张胆的偏向关心啊?

  秦辞看着程温。

  覆盖面部的口罩都似乎全不自在。程温转过身,鞋底踩在枯枝上发出声响,避免秦辞用同样的方法探听自己的心跳。

  为什么会走着走着,就来到没什么村民的村尾了呢?

  四下无人,虫鸣鸟啼的声音太小,怎么掩得住他心湖被青年眼神搅动的波澜。

  ——————

  时至正午,太阳欲烈。

  秦辞将外套脱在自己的房屋内,翻翻找找寻出一个斗笠,和一把破蒲扇。

  在程温表示拒绝后,秦辞轻车熟路地将斗笠戴在头上固定,撇过头触及到程温眼神,竟然隐有困惑。

  奇怪,他还以为自己这副打扮,不伦不类的会令程温觉得好笑。

  “怎么了?”他问。

  程温沉默了一会,像在犹豫考量自己接下来的话会否冒犯。

  几秒钟后,开了口。

  “你看着像个养尊处优的少爷,怎么连这种农事用具都似乎接触过?”

  原来是疑惑这个。

  秦辞手持蒲扇扇了扇,风扑到两人面上,沁出的汗珠渐渐蒸发吸热,带来丝丝清凉。

  “因为我是个演员啊。戏路宽泛,各行各业都有所涉猎。”秦辞偏着头,扯了扯自己卫衣的领子,往里头灌风。

  白皙脖颈的侧线被拉长,一滴热汗顺着喉结流下,消失在锁骨凹陷间。

  闷热更甚,程温移开视线,不敢再看。

  眼神瞥了一瞥,兴致升起,秦辞勾着嘴角打趣,“都热到这种程度了,怎么还戴着口罩?”

  长袖早被撸起,皱皱巴巴地卡在大臂。

  秦辞一面说,摇着蒲扇还不算,空着的那只手抓住卫衣底摆,就要上卷着凉快凉快。

  程温二话没说,长腿一跨,走了出去。

  等他回来的时候,身披短褂,腿上松紧腰带的五分裤。

  老土的花色,与露出的肌肉线条相配合,硬是穿出了几分恶势力的架势。

  就差个墨镜充当排面。

  将换下来的衣服扔在床上,正巧压在秦辞脱下的外套上。

  程温目光流连了一眼,撇开,把自己找到的夏衣兜头抛给秦辞。

  老红的碎花成色顶在头上,仿佛滑稽的乡土红盖头。

  秦辞拿着反复看了看,眼里不掩嫌弃,“这是大娘穿的吧?”

  程温不与秦辞对视,眼神飘忽,“都丑。”

  言下之意,这是他所能挑出来的,勉强满意的一套了。

  屋子里没有全身落地镜。

  换了衣服后,秦辞浑身别扭。

  布料倒是清凉透风,拎着几处看了看,偏大,不合身,而且这颜色,显得皮肤更加白了。

  “我现在还像少爷吗?”秦辞问。

  这回轮到他不敢看程温目光。

  凉快固然重要,但以牺牲形象作为代价,还是让人些许憋闷。

  “不像了。”

  声音透着冷意,以及似有若无的喑哑。

  像被恶势力强迫玷污,包养的小白脸。程温在心里说。

  秦辞一愣,瞬时挺直了胸膛。

  “那就好。”他冲着男人笑,“我可不喜欢什么高高在上的地位。”

  摇着蒲扇,重新系上斗笠,秦辞轻笑的表情里,藏着千丝万缕的暧昧。

  “都是普通人,哪来那么多身份财富堆砌出来的地位,你说,对吧?”

  对吧?什么对?

  炙热的天气,程温晕晕糊糊,视线粘在秦辞系在下巴底下的结上。

  肉被轻微地勒出分界线,蝴蝶结的耳朵搭在喉结两侧,随着说话一动一动。

  ……好紧。

  秦辞二人推开村口大堂的屋门时,里头已经坐了好些人。

  小木椅摆得整整齐齐,稀稀落落地空着座位。

  都是些在今早打过照面的玩家。

  看来村长口里的好事,只针对他们这些“外来人”。

  乔练和洛丽塔他们早已选好了座位,室内寂静无人交谈。

  值得一提的是,洛丽塔和大个子没有再卿卿我我。两个人中间隔了个座位,洛丽塔扁着嘴,似乎在生气。

  秦辞推开门的一瞬间,洛丽塔抬眼目视,别有用意地眨了眨。

  于是状似无头绪地在各个座位间穿插后,秦辞最终坐到了洛丽塔旁边。

  右边的邻座留给程温。

  过了半天,男人才在神色不明里坐下。

  这一幕引来了大个子的目光,他眼神像要喷火,驱赶着所有疑似的竞争者。

  但碍于起先的对招,明白实力差距,最后没说什么,只哼了一声。

  洛丽塔没什么反应,低着头,食指低落地相扣,好似一开始给秦辞的暗示只是他的错觉。

  “怎么,吵架了?”预感到一种可能,或许她是让自己先一步开口,来摆脱某些嫌疑,秦辞问道。

  洛丽塔转过头,半个身子扑倒在秦辞身上,双手抓着秦辞的手,脸上泫然欲泣,“小哥哥,你要为鸢鸢做主啊!”

  扑面而来的香水味虽不浓烈,但鼻腔里的刺激并不符合秦辞喜好。

  职业素养让他完美地按耐住内心反应,将掌心的递来的纸张收进个人空间,秦辞半开玩笑地转头,看向身旁面色沉沉的男人。

  “听到了吗?要不要做主?”

  秦辞或许可以做白鸢的主,但在此之前,还得先让程温做做秦辞的主。

  不给程温回应时间,似乎大个子骤然看来的目光让他压力倍增,秦辞纠结地扶额,看着洛丽塔诚恳道:“清官难断家务事,能不能给我和搭档一点讨论的时间,我们再决定踏不踏这趟浑水?”

  “好的,小哥哥。”白鸢恋恋不舍地收回手,全然不惧程温射来的视线,娇滴滴地说,“那你们在外头要快点商议好,给鸢鸢答复哦!”

  说完,拭了拭眼角不存在的泪水。

  秦辞依照白鸢的要求拉着程温走到屋外,心下已经预期纸张的重要性。

  否则对方不会如此紧迫,将他们“赶”到外头,意指抓紧时间看纸张上的内容。

  玩家还有部分未到齐,周围也不见村长的踪影。秦辞将纸张夹在掌心,谨慎地遮遮掩掩。

  只一眼,便令心跳猛地一沉。

  这片似乎是随手撕下的不规整纸张上,分毫必现地画着秦辞的脸。

继续阅读:第十章 疑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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