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夜里人
桑页桑页2021-05-28 23:473,109

  绝户,指没有后代的人或者人家。

  倘若所有玩家居住的屋主人都是枉死,那么绝户身上的怨气,要比普通枉死之人的更为浓烈。

  一顿饭后,窗外的天色已不见光,月亮是朦胧的红。

  这种与现世的区别让他安心,秦辞收回看向窗外的视线,继续与程温讨论。

  他们目前的情况,是人数比床多。要先思考可能存在的规则,才能避免触犯到禁忌。

  秦辞眼神有些暧昧地闪烁,从对面男人的唇上,游移到眼睛。

  “所以,有可能没睡床的人有危险?”

  撑着头的手指在脸颊轻点,说完话,有些许恍神。

  “……也可能空床的会有危险。”程温极力避开秦辞口中的可能性,但又针对他试图避开的可能,设想起应对方法。

  “如果屋子主人有故事的话,他杀人的方式有概率与他生前经历的有关。”

  “譬如因怨念郁闷至死的,很可能会在玩家身上释放消极诅咒。被他杀的,攻击手段或许与凶器有关。”

  程温先前在屋子里翻找时,并未发现多少屋主人留下的生平事迹。

  橱柜里的食物是异界提供给他们用以维系生存基本,摆放虽整齐,但没有太大的参考价值。

  而除此以外的其他生活用品,都被“收拾”得十分粗矿。

  洗脸的毛巾歪歪扭扭挂在衣架上,不仅卷了毛边,还破了好几个大洞。

  置物架上的洗脸盆内壁覆着一层污垢,塑料材质,底面的花纹因为年久些许褪色。

  衣服散乱在可以用来装被褥的收纳袋里,拉开拉链,一股子未阴干的臭味。

  最面上的衣服是些上年纪的人穿的深色,程温嫌弃地用唐刀一块一块地挑出来,发现一些零散的纸钞。

  加起来,拢共不足五十块。

  桌腿不平也勉强用着,屋主人的性格画像大致描摹出大概。

  这是一个不修边幅,非常节俭,不注重生活品质的老人。

  没有找到血迹或者可能是死亡现场的地方,程温心里微微有数,老人兴许是自然死亡。

  自然死亡的老人,会被什么样的怨气凝聚成鬼魂?又会用什么样的手段,去攻击玩家?

  程温留下这个疑问,仍等了一会,才看到走神的青年,目光重新汇起焦距。

  “试试就知道了。”秦辞没什么所谓地回应程温的话。

  轻巧的态度,令程温些许不解。

  威胁到自身安全,秦辞不应该会这般置之度外。

  还是说,他知道自己会将安全的位置留给他,就有恃无恐了吗?

  这样不好。

  不是对程温不好,是对秦辞不好。

  每一次思路的验证,都有助于培养异界生存的逻辑习惯。

  能够在生死关头保障性命的事情,再多的练习都不嫌麻烦。

  程温微微皱眉,刚想提点“你好好想想”,就见着那双不点而朱的唇瓣起合,中心处圆润可人的唇珠在他说话间抻揉变化,而后泯为一道妍丽的弧度。

  “不如今晚,睡一张床吧。”

  “轰——”一声,什么东西在脑海炸响。

  程温的视线魂不守舍地晃了晃,又落到秦辞俊秀的脸上。

  看穿程温的僵硬,秦辞有心机地不点破,一副有什么大不了的神情,“没办法啊,性命面前,将就将就?”

  “反正都是男人,该有的都有,不存在谁吃亏吧?”

  秦辞面上的坦然,让程温心里愈加憋闷。

  话是这样说,理却不能这样用的。

  要是他对秦辞没有心思,现在也该大方答应了。

  问题就出在这里。

  对面的青年先前几次利用他的关照,现在又一种“我什么也不知道”的从容模样,只留下他心里蠢蠢欲动的念头。

  是卑鄙,也是挑衅。

  “好。”他孩子气般地应声,说不准是被激将对赌的成分更多,还是内心同样也不厌斥青年的靠近。

  秦辞唇角弧度加深,仿若一切令人上瘾的事物,孜孜不倦地吸引程温目光。

  他想起塞壬,又想起维纳斯。

  最后觉得,光是秦辞自己的名字,就能成为新一届美学高度的代言。

  吃了秦辞的晚饭,程温去刷了碗。

  这样简陋的地方自然没有电热水装置。

  程温将水倒进锅里,用柴生火加热,烧温后用丝瓜络洗碗。

  自给自足的乡里生活,有一种不一样的感觉。

  尤其是两个人一起,互相合成生活的全部。

  等程温回到卧室的时候,床铺已经被秦辞收拾了一番。

  虽然依旧带着霉味,但邋遢的被褥已经被扔到地上。

  青年站在床前,面色犹豫。

  “没人规定说夜间不能出门吧?”

  余光中走来一个熟悉身影,秦辞没有回头地问。

  “我去看看。”说着脚步一转,迈向大门。

  “能出去。”

  声音远远传来。

  秦辞和程温便去有空床的玩家那借了床上用品。

  过程些许波折。

  未免经过白鸢的屋子听到什么不该听的,秦辞就近去了隔壁的三人间。

  开门的是当初与大个子争执五人一起的玩家。

  经验不足的前提下,尽可能从所有细节规避风险,难免小题大做。

  门一打开,出现在秦辞面前的玩家已然换上了屋主人的衣服。

  要向他借床上用品,自然不肯,怕有风险。

  秦辞好说歹说,又带他去了自己房屋看了情况,破败的屋子,根本住不了人。

  屋子里不少东西有被翻找的迹象。收纳袋里臭烘烘的衣服被程温嫌弃地挑出来后,直接堆做了一堆。

  看完以后,那玩家用一种看将死之人的眼神注视秦辞,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一般,说什么也不肯借。

  最后被程温威胁,头又点得跟招财猫的爪子似的。

  勉强将床铺设整洁,两张床垫两套枕被,两个人或纠结或紧张,慢慢地躺了上去。

  秦辞面朝上,程温背对内。

  一平躺,一侧身。

  气氛僵滞,两个人都闭紧了眼,假装呼吸平浅。

  半夜无梦。

  一直到敲门声响起,秦辞和程温瞬间睁开双眼,眸中清明。

  叩门的声音紧迫,像是慌不择路,要将门口砸出大洞。

  然来者却始终不曾呼喊求援,甚至在屋内人出声问询后,都没有回话。

  只叩门的频率越来越快。

  咚咚咚,咚咚咚……

  程温睡在外侧,压下秦辞欲支起的上身,对他轻嘘一声,踱步到窗边。

  其他屋内暗暗,门口无人,似乎只有他们这一户被找上了门。

  唐刀从窗户插出,旋扭,将窗纱破坏,调整反光的角度。

  月亮未被云层覆盖,洒下的冷光中,好几缕自刀面反射到视网膜上,清楚照映着门口情形。

  ——不是活人。

  那东西似乎察觉到什么,敲门的动作一停,颈椎骨折一般地转过头,空洞的眼睛盯住程温的刀。

  迅速将唐刀收入空间,程温拉上破破烂烂的遮光帘,后退几步预备应对破窗而入的情形。

  见到程温反应,秦辞也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他自床上起身,站在程温与窗户的直线上,随手抓起扔在地上的脏被。

  漆黑的视野里,时间流逝得缓慢。

  催魂一般的咚咚咚,不久便停止。几分钟后,又响起在隔壁的屋前。

  危险似乎过去,秦辞躺回床上,懒散地打了个哈欠。

  站立的程温戒备没有散去多少,看架势是预备守完剩下的半夜。

  秦辞喊一声他名字,拍了拍身旁的床垫发出声响。

  “坐着守夜吧。”

  ……他倒是毫不客气。

  原以为秦辞是叫他继续去睡,没想到对方都给他安排好了。

  虽然这安排与他本来的打算一致,但就是莫名有那么些,憋火。

  程温面无表情,在床侧坐下,面对着窗户。

  垂在身侧的手被另一只柔柔握住,猫一样绵绵的声音,透着七分睡意。

  “你在这里就好……明天我来守吧。我现在……好困……”

  不一会儿,便传出清浅的呼吸。

  夜里,听着这舒缓的韵律,程温的心出奇地安宁。

  下半夜没有闹出多大响动。

  敲门的东西似乎每一户都试了试,最终没人给它开门,便没了后续。

  一直到第一声鸡鸣响起,都没有尖叫呼救之类的动静。

  阳光从遮光布上的破洞漏出,洒在安心沉眠的秦辞脸上。

  握住程温的温度,迷糊地动了动。

  “辛苦了。”几秒的懵懂过后,灰眸里便意识清朗。

  秦辞起身伸了个懒腰,全然不避是在人前。

  保持着最本真的状态。

  打完哈欠,下床去到厨房洗漱,扔下浑身不自在的程温,继续保持坐了半夜的姿势怔忪。

  虽然知道男孩子之间或许没那么讲究,但心悦之人在自己面前展示出私密的那面,还是让程温有点……不真实的感觉。

  怎么可以,那么的可爱。

  家家户户陆续有玩家开门出来。

  最先等在外面的是一名不曾见过的玩家。

  见到秦辞程温二人开门出来,没有芥蒂地打了招呼,交换名字。

  他叫乔练,昨天下午进屋时秦辞还没回来,自然错过了见面。

  招呼着出门的玩家集结,等到只剩下一扇门不曾打开后,昨夜的动静似乎现出结果。

  看着众人一致的目光,乔练咳嗽几声解释,“那是我的房间。出来后习惯带上门。”

  有人恍然,不再紧绷。但秦辞知道事情还没结束。

  因为在他们第二个出来的时候,有一扇门,是开着的。

  既然乔练说自己会随手关门,那么那户最早打开的门里面,人去了哪里?

继续阅读:第八章 好时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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