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序体的作用就是阻止你的这个愿望。如果到了那时候，你仍不肯停下脚步，我会对它下达击杀你的指令。”
“这将是你最后一次任务面对的难题。你需要在两个我之间做出选择。”
“可是后来，我发现，不管你选择的是哪个我，只要一想到你可能存在的痛彻心扉，我只会愈加觉得自己卑劣。”
“我用虚假的既定场景，去交换你真实的感情。对你而言，这岂止是不公平。”
“所以我收手了。水方村的那个副本，身为NPC的两个邪神本来都不会难为你们。”
“没有什么需要付出的代价，是我实时更改了指令，让程序体做出了选择。”
“未来可能的相杀场面，与牺牲自我成全你藏在心里的善良，两者之间，他同我一般，选择了后者。”
秦辞低笑，“其实这样的选择，已经能够说明一些东西了。关于爱情，即便最终会与你对立，我想，他也是会选择自己被抹杀，而不愿意向你出手的吧。”
“只是我收手的时机，似乎还是迟了。你们之间的羁绊，那些个日夜，终究还是在你心里留下了痕迹。”
“对不起，我道歉。是我策划了一切。”
一阵静默。
这静默让秦辞原本安定的心，又再次出现动摇。
他像刚踏入演艺圈，参与选角的萌新一般忐忑，等待着导演的最终裁决。
“你知不知道……”程温压抑的嗓音响起，略微低沉，“那次神殿的副本之后，我休息了一个月没有上直播。”
他当然知道。
自从在游戏里对他关注之后，他通过一些不光彩的渠道，查询到程温的现实信息。
于是成为他的粉丝，成为他打赏榜上，独占鳌头的榜一。
“异界里死后，尸体没有消失前，是可以继续呆在沉浸式场景里的。那种灵魂飘荡在半空的感觉，很真实。”
“我当时心想，即使成为了你的信徒，却连为你王座增光添彩都没能做到。甚至在时限到来以前，就步入终局。”
“我知道前面是死路，只是为了你的荣光，我想争一争。”
“然后，我看到你走到我身边。”
秦辞瞳孔微微震颤，咬着牙没有说话。
“既然你可以到达这里，所以其实，是能够救我的吧。但你没有，你偏偏要等到我死去之后，用牺牲自己的代价，去换取违规得来的复活。”
“我看着你被那些汹涌的东西吞没，那些岩石，锁定着你的躯体，不断地挤压，直到只剩下血色……”
“触目惊心。我无法想象，那是怎样的痛楚。”
程温强硬地捧住秦辞的脸，迫使他看自己，“你知不知道，就算是脱离了游戏舱，就算是回归现实后，游戏中的情绪会被大幅度下压，我也依然，难受了好久。”
“足足有一个月的时间，我都在思考，你为什么要选择死亡。”
他有些激动，眼尾泛红，压着音量低吼，“你就非得用自残的方式，来窥探我的反应吗？！！”
“我……”秦辞还想解释些什么，但唇畔已覆盖上男人的体温。
他不容拒绝地侵入到他的领地，强势地席卷着一切，用这种姿态，让他明白自己的错处。
秦辞倒在沙发上，呜咽着道歉，却被轻轻啃了几口，像在抗拒他的歉意。
那些积压在心里，长久以来的浓烈感情，所有的爱而不得，所有的残响孤寂，程温倾注在青年身上的一切感情，在这一刻悉数爆发。
他渴望着想要占有，却依旧克制着点到即止。
凶着一张脸坐起身，偏过头不理他。
秦辞的衣衫在动作间有些凌乱，他略微整理了一下，有些手足无措。
到底是在现实里，突如其来的刺激，他还没来得及转化出从容的人格，本我就已经将他的慌乱出卖。
好一会儿后，男人才发出声音。
“你做的那些事，在感情里的患得患失，我其实都不计较。”
他小声说着，音量刚刚好被秦辞听见，“我只是不想看到你那样糟践自己。”
“所以在与你结识后，我从团队里脱离出来，一个人闯荡。不光是因为我知道你在看着我，你会一直护佑。”
“还因为，我不想让其他人，因为我的缘故，成为你的负担。”
“当月神死后，我遇到秦辞时，那样像的一张脸，令我眷恋又不知所措。可就算知道是阴谋，是某些针对我的诡计，我依然不想看到他露出任何难过的表情。”
“记忆被隔离，我的灵魂仍旧清晰地记忆着你。我知道你们不一样，但在许许多多的性格差异中，一些奇妙的重叠点，又令我无法做出判断。”
“只有回归现实后，思路才能判定出那人非你。可我也高兴，因为我好久好久，好久都没有再见到你。”
“那些蚀骨的想念……我在进入副本前的着装，刻意留下了小心机。会在衣服间藏进你眼睛的颜色，用这种极其微弱的暗示，让自己将你留在身边。”
“不管是透过秦辞去看你，还是仅仅是相同样貌上的笑容，都足以为我带来慰藉。”
“我真的，非常非常地，想你。”
就像灵魂缺失一块，拼图里再也找不到的唯一一片，叫人惦念，惦念着难受，同时又无力奈何。
程温闷着头说出这些话，回想到生离死别的场景，眼泪无声地落到地砖上。
“我知道了。”秦辞没有再道歉，他将身体轻轻拥着程温，靠在他的肩膀闭上眼。
“这么些天，让你辛苦了。”
无言之中，两人的体温交汇，所有情感的宣泄，终于有了愿意接纳它们的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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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妤晏收到程温回复的消息时，已经是晚上十点之后。
他应该已经下播，先是发了一个“耶”的手势，然后才一条一条地回她的话。
这小子刻意装得淡定，几个字几个字地往外蹦，生怕他姐不知道他凡尔赛的心情。
程温：是他。愉快。已。
比他反馈工作时还要简单明了，一点另外的信息都不肯泄露，非得让程妤晏自己开口问。
程妤晏都怀疑，是不是自己未免这小子趾高气扬，嘚瑟得不行，于是控制他的流量，将他从直播间第一名拉到前十以内的事情败露了。
程妤晏：……？你这是什么态度？
程温：影帝老公的态度。
程妤晏：？！！已经确定结婚了？
程温：还没。不过今晚就能出结果。
几秒钟后，对方发来了一个语音。程妤晏点开，听见自家偶像性感到不行的嗓音。
“突然让我说什么……唔！”
程妤晏都要被这口狗粮给甜化了！她反复播放，听着最后戛然而止的“唔”字，脑海里已经不可遏制地出现画面感。
不愧是她程妤晏的弟弟，就是攻！
她立马拨打了自家母上的电话，尽管那老两口在外过着甜蜜蜜的二人世界，但亲儿子的结婚事宜，想必两人还是很愿意参与进来的。
日子选在什么时候好呢？到时候可要订一个大场地，隆重得让所有人知道才好。
虽然计划起来是一件非常繁杂的事情，但，谁会拒绝这种甜蜜的烦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