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时候来到这个地方的？”
“和文秀差不多，她来了有一个星期了吧，我来了十天。你呢？”
“两天。”
我和姜青墨坐在树下，大雄宝殿时不时传来朗朗的诵经声。
姜青墨对我极亲切，跟我说话时，眼睛里总是含着笑。
我犹豫了一下，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后，才压低嗓音，“我和你说一件事，你不要告诉别人，文秀也不要。”
姜青墨见状，脸色郑重不少。
我皱了皱眉，“昨天，黑白无常来了，将山下的阴魂全都带走了。”
“什么？！”姜青墨大吃一惊。
他怔怔地望着我，过了好久，他才勉强反应过来，胸腔的呼吸越发急促，“你……不是……他们都说，都说……变成阴魂以后，，就只能永远地留在山下的村庄里，成为王婆的傀！”
我疑惑着，“王婆？”
他用力点头，用了吞咽了一口唾沫，似乎想起什么十分可怖的事情，脸色逐渐发白，“就是……屋子里的棉衣、布鞋……”
我恍然，“哦，那个啊，我知道了，我把它烧了。”
“烧……烧了？！”姜青墨目瞪口呆。
我挠了挠头，挺不好意思的，“其实，我是个道士。”我神神秘秘地凑近他，“如果我说，几百年前，我们的祖宗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妹，你信么？”
“信！”姜青墨毫不犹豫地坚定点头。
我笑吟吟地捧着脸，“为什么啊？”
他神情严肃，双手放在膝盖上，背脊挺得笔直，“我在你身上，嗅到了灵祖的气息。”
“灵祖？守护灵？”
姜青墨大喜，激动地拉住我的手，眼睛里闪烁着星星点点的光芒，“你果然也是姜家的后人！你叫什么名字？”
“姜青沅。”我没有隐瞒，“不过，我在这个地方，跟他们说的名字是唐沅。”
“好，你放心，我不会露馅的！”
“你们在说什么呢！”
忽然，一道清冷的女声进来，姜青墨吓了一大跳，反射性地一抖，像做亏心事被人当场抓到了一样。
我回过头，只见文秀脸色冰冷地站在那里，阳光从她背后照过来，她整张脸都藏在阴翳中。
姜青墨笑了笑，“我和唐姑娘很投缘，随便聊了些东西。”
文秀盯了他一会儿，视线慢慢滑落至我的身上，嘴唇抿的很紧，眼里的敌视不加掩饰，“你第一天来到红枫寺，就藐视净慧大师，连他的诵经也不听。你这人，简直忘恩负义！”
姜青墨面色不愉，挡在我身前，“文秀，净慧大师曾经说过，对佛法有兴趣的听就可，没兴趣的，可以不听。连净慧大师都没强制要求大家每天听诵经，你怎么比大师还积极？”
文秀微微瞪大眼睛，对上姜青墨不悦的眼神，她的眼眶迅速变红，泪眼决堤。她指着我，单手捂着脸，小声啜泣，“就因为这个女人，你凶我？我可是你最好的朋友啊！”
我赶紧给姜青墨使眼色，示意他去哄文秀。
姜青墨还没明白过来我的意思，却听的文秀一声崩溃大哭，“够了！唐沅！你在我面前跟他眉来眼去，是在跟我炫耀么！”她狠狠瞪我一眼，哭着跑开。
姜青墨想叫住她，奈何她跑的太快，手停在半空，尴尬地看了我一眼。
我摇头叹息，望着他，欲言又止。
想说说文秀对他的心思，但想了想，又觉着这是文秀自己的事，我一个外人不便掺和。
姜青墨挠着头，“抱歉啊，因为我，给你惹麻烦了。”
“没什么事，但你和她……”
“我知道她喜欢我。”姜青墨捏了捏鼻梁，愁苦地垂下眼眸，“但我对她没有那样的心思，我真是不明白，如今生死一线，连性命都快保不住了，她怎么还有这种奇奇怪怪的心思？”
我安慰他，“你长得好看，女孩子思慕你，实属常事。”
姜青墨笑得很不好意思，嘴角漾开两个钱浅浅的梨涡，“你今年多少岁？我应该叫你姐姐还是妹妹？”
“二十一。”
“啊，我才十九，看来我应该叫你姐姐。”
“十九？”我一惊，嗓子破音，眼睛瞪的老大，久久没有回过神。
我寻思着，姜青墨这一米八的大个子，肩宽腰窄，哪里像十九岁的人？
要知道，他长得比永宁村的赵旭明还成熟，赵旭明可比我还大啊。
我闭上惊愕的嘴巴，难以接受。
姜青墨笑吟吟地望着我，“姐姐，你放心，文秀的事情，我会处理好，不会让她给你找麻烦。不过，姐姐，你有出去的法子吗？”
我想了想，“不太确定，我打算……”说到这里，我停顿了一下，忽然凑近他，嗓音低得几不可闻，“先做掉净慧。”
姜青墨很惊讶，旋即笑出声，眉眼弯弯，“姐姐很信任我。”
我笑了，其实与信任没什么关系，我和净慧本来就不对付，即便别人把我想杀他的事情告发出去，他得知了，连眉毛都不会动一下。
至于为什么净慧明知我不是善茬，还放我进来，自然是因为他自负。他并不认为，我们这些普通人能对他造成什么伤害。
对于红姐想干掉他的事，净慧真的不知道吗？他只是不放在心上而已。
我觉着，净慧读的书一定不多，至少，他一定没听过蜉蝣撼大树这个词。
与姜青墨分别时，晨间的诵经刚好结束，众人三三两两地结伴回去，有说有笑。
姜青墨挽住一个男生的脖子，笑嘻嘻地跟在人群中。
不少人从我身边穿过，却无一人与我结伴。
“喂。”红姐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克制着内心的激动，缓慢转过头，当我对上红姐的眼睛时，神情已经平静下来，“红姐。”
红姐似笑非笑地打量我，“你把文秀给得罪了？”她妩媚的桃花眼中，划过一丝轻蔑的笑意，“你难道不知道，文秀喜欢姜青墨？你还故意跟姜青墨走那么近，小姑娘，你不简单啊。”
她冲我眨眼，用一种“我懂的”暧昧眼神看着我。
我面色一僵，不知红姐是不是故意如此，但她的行为令人很反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