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烦躁地抓了一把头发：“你那个时候就没有想过出来以后的事情吗？”
“没有。”白霖平静地看着我：“能从彼岸平安回来，其实是超出了我的预料的，如果回不来，那我就真的什么也没有了，只要能回来，我可以付出一切代价。”
我彻底气馁。
这人简直就是一个变态！疯子！
气呼呼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我咬牙切齿地说：“既然这样，我们算是盟友了吧？我问问你，你昨天说的夜擎的身体出了状况，是什么意思？”
白霖沉思片刻，摇摇头：“我不说，你自己去问他吧，此事事关重大，我既然决定和你做盟友，就不会做离间你们感情的事情。”
我讥讽道：“你什么时候这么有义气了？骗人毁约不是你经常做的事情么？”
白霖也不知道羞耻，反而顺着我的话笑了笑：“那是从前，现在不会了。”
我沉默片刻，“算了，我不想问他，你直接告诉我吧，你放心，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怪你。”
白霖的眼眸微微闪烁：“他该不会已经出事了吧？”
我瞪了他一眼：“你到底说不说！”
白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也不知道他猜到了什么，他终究没有再说别的话，梳理了一下思绪，缓缓道来：“夜擎和我们不一样，他没有父母，他诞生于天地的混沌之间。”
“你在说什么鬼话？你以为我很好骗吗？”我的脸一下子黑了下来，夜擎有没有母亲，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了。
“你有这样的反应，我早就已经猜到了，实际上，我最开始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也很震惊。从彼岸回来我才想通，他这样的修炼天赋，千年难出一个，可以说，他是注定要成仙的，他和我们这些凡夫俗子不一样，可惜，他过不了情这一关。”
“我曾经探寻过夜擎的来历，他确实有一个母亲，他的父亲却怎么也找不到，那是因为，他根本就没有父亲，他的母亲也只是养了他。过了一千年，他应该也明白了，他和他的母亲并没有血缘关系。”
“这天底下，成仙者虽然寥寥无几，却总是有人成仙，先前不是还有一个人类道士成仙么？为什么窈女可以容忍别人成仙，却不能容忍夜擎成仙？”
“窈女对我的态度，我已经探查明白了。只要我老老实实当她的狗，她就会给我我想要的好处，包括成仙，但是，她不容许夜擎成仙。任何人都可以，只有夜擎不行。”
“为什么？”我呆呆地望着白霖。
白霖微微一笑：“因为在众仙之上，还有一位父神。我这么说吧，你代表的是窈女的意志，而夜擎代表的，就是父神的意志。窈女和父神有很大的过节，当年窈女一手策划众仙背叛父神，她和所有人一起分食了父神的力量，你说，她怎么会不害怕代表着父神的夜擎？”
说话间，白霖的手指轻点眉心，一道白光闪过，刹那间，我的脑海中涌现出很多陌生的记忆。
一副陈旧的画卷缓缓铺开。
第一幅画：在白雾渺渺的空间里，一共放着七张椅子，每一张椅子后面都雕刻着不同的图案，左边放着三张，右边放着三张，还有一张放在正中间的台阶上。中间的这张椅子明显和其他不同，散发着一股古朴威严的气息。
第二幅画：每张椅子上分别坐了一个人，左边是三个女子，右边是三个男子，而正中间的那把椅子，却是一团看不清的黑屋。明明只是一团黑雾，却让人看到的第一眼就感觉，这团黑雾是有意识的。
在左边的三张椅子里，我一眼就看见了窈女，她穿着一身白袍，和我记忆中的一样，高高在上不可侵犯。
不仅她是这样，其他的五位神仙也是和她一样的气质。
第三幅画：窈女站了起来，她手指着正中间椅子上的那团黑屋，向来高高在上不染尘埃的她，竟流露出疾言厉色的表情，其余的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第四幅画：黑雾被锁链缠绕，六位神明贪婪地趴在它身上，所有人手上都沾满鲜血，就像丛林中的动物一般残忍血腥，哪里还有半点神明应该有的模样？
画卷到这里结束，那团黑雾应该就是白霖口中的父神。
“我看到这幅画的时候，十分震惊，原来那些高高在上的神明其实和尔虞我诈的人类没有什么不同。既然他们只是比我强大了一点而已，那我也没有什么好忌惮他们的了。”
白霖的话将我的思绪拉回现实，我微微瞪圆眼睛，倒吸一口凉气：“所以你的心里就滋生出了一个计划，偷盗窈女的虚灵珠？”
“既然他们都是和我一样的人，那我为什么还要给窈女做狗？如果只要算计就可以得到一切，那我想我没有什么不行的。当初夜擎不也比我厉害么？你看现在，他成了什么模样？”
白霖的语气轻描淡写，他丝毫没有觉得自己冒犯了神明。
这些神明分食父神，也是一种冒犯。
既然他们都可以冒犯父神，那就别怪别人冒犯他们。
我可以理解白霖的心理活动，但我还是有一点不理解：“你和神明的差距，根本就不是你和夜擎之间的差距那么简单。”
白霖耸了耸肩膀：“所以我把自己玩砸了。”
“你如是告诉窈女虚灵珠在哪里不就好了？”
“我说了，可是时之神陨落，任何办法都没法回到过去，即使她是神明。窈女就是一个疯子，她要我自己把虚灵珠呈给她，否则我就只能在这里等死。要不是我一点办法也没有了，我也不会求助于你。”
“你求助我有什么办法？”我抓了一下头发，烦躁地走来走去：“我自己的事情都烦得很，现在夜擎不见了，我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你先把我救出来。”
“你有病吧！”我怒骂道：“我自己老公都不见了，我还上赶着先救你？你怎么想得那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