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喏,就一百块,你爱要不要吧。”
我捏着手里厚厚的一沓钱,气笑了,“你打发叫花子呢?我爸零零总总给了你们好几万,你们就给我一百块?”
为什么一百块会是厚厚的一沓?因为全是毛毛票!
我算是看清楚了,这俩夫妻就是纯粹来恶心人的!
祝爹正要说话,我忽然一扬手里的钱,悉数洒在他脸上,冷冷一笑,脸色阴沉得厉害,“我想明白了!钱我不要了,你们特么的就是贱!不见棺材不落泪!我还好心好意跟你们讲那么久,简直就是浪费我时间!”
“滚吧!”我用力挤开祝爹,飞快往村口跑去。
怒火挤压着整个胸腔,我长这么大,从来没见过像祝家夫妻夫妻一样臭不要脸的人!
这两人,简直就是给点颜色就开染坊,惯会蹬鼻子上脸!
老两口终于急了,祝妈慌里慌张地跑上来,死死抱着我的大腿,声泪俱下地恳求认错。
祝爹也低声下气地露出为难之色,“无论怎么说,咱们的确是把祝秋秋给养了那么大,她吃了不少钱,你总不能让我们给你好几万块钱吧?”
我冷冷地盯着他,“所以你们就拿一百块钱敷衍我?他么的当我是傻子!”我厉声怒吼,额角暴起青筋,模样狰狞。
祝爹被我吓了一跳,支支吾吾着,“最多……最多给你一千块,你还想要,那是真没了,我们老两口就只能把命给你了。”
他闭上眼睛,心一横,作出一副任由我宰割的模样。
祝妈抱着我的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你这娃怎么了心那么狠啊!我肚子里刚怀上一个,以后娃儿出来,以后吃喝拉撒哪样不是钱?你就给我们两口子留一条活路不行么!”
我面无表情,经过这一系列的事,这两口子在我这里的信誉值为负。
更何况,这两口子那么多年都没生孩子,多半是生不出来,怎么突然就有了?真他么把我当傻子玩呢。
我强忍住踹人的冲动,咬牙切齿,“我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
祝妈如蒙大赦,急忙爬起来,慌里慌张地往屋里跑。
大约过了十分钟,她依依不舍地拎着一个皮包出来,我打开一看,好家伙!全是十张崭新的百元大钞!
我狐疑地盯了她一眼,实在不敢信这两口子的人品,我一张张地检查真伪。
祝妈不乐意了,“假钞那可是犯法的,我们老两口只是抠了一点,违法犯罪的事那是一点也不敢做的呀!”
我冷笑了一声,他们那是抠了“一点”吗?
祝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强忍着心痛的泪水,赶紧起身往外走。
祝妈忽然凑过来,“如果你还是不高兴的话,你就去找祝秋秋,反正钱本来也是她用掉的对不对?她现在啊,过的可是阔太太的生活,两三万对她来说,抠抠手指缝就能掉出来。”
我斜了她一眼,她不住地冲我挤眉弄眼。
我忽然想起,祝妈说了好多次,祝秋秋嫁的特别有钱——她似乎将这当成了一种炫耀的资本。还有杏花村的村长,也说过类似的话。
那为何祝秋秋出嫁前如此痛苦?还是说,祝秋秋的前男友其实是为了一己私欲欺骗我?
无论如何,我是一定要去见祝秋秋这一面的。
我站起身,把钞票折好放回去,“他们家金秋小区的门牌号是什么?”
祝妈哭丧着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兴奋,“金秋小区2栋703。”
看着她的表情,我实在不信,她能给祝秋秋找多好的丈夫。
离开时,路过村头槐树磨盘,苍白高瘦的少年静静地坐在树下,他一动也不动,胸腔起伏缓慢,像一具已经死去多年的陈旧尸体。
我忍不住放缓了脚步。
他忽然睁开眼,静静地看着我。
扑面而来的腐朽阴冷之气令我感到十分不适,我皱了皱眉,却没立即走开。
我在他身上并为感受到恶意。
他毫无血色的唇瓣动了动,“你感受到了吗?”
“什么?”我疑惑地望着他。
他微微抬起下巴,望着厚重阴沉的天色,“山雨欲来的气息。”
我看了看天,乌云裹挟着狂风而来,“的确快要下雨了。”
他冲我露出几分神秘的笑,没有说话。
我走去站牌处等车,坐上大巴的那一刻,我回过头看了他一眼,冥冥之中有一种感觉,我还会再来到杏花村,因为这个面色苍白的少年。
金秋小区。
站在小区门口,看着来来往往的小轿车,我沉默地站在路边,此时终于深切地感受到那句“秋秋婆家很有钱”的韵味。
最让我尴尬的事,这家小区要刷卡进门。偷偷跟在别人住户后面?那不行,门卫大爷拿着一个月好几百块钱的工资坐在那,可不是摆设。
我蹲在地上,嘴里叼着一根草,百无聊赖地抠手指。
能怎么办?我只能等到天黑偷偷翻墙进去。
忽然,一辆黑色的小轿车在我面前停下。
我愣愣地抬起头,车窗降下,身穿得体西装、面容清俊的男子映入眼中。
他温和地笑道:“姑娘,你想进小区?”
我小鸡啄米般点头,“我来看望我的朋友,但是我没有她搬家了,我没有她的联系方式。”
男子了然,“你上来吧,我带你进去。”
“谢谢!”我感激不已,拉开后面的车门。
我过惯了穷苦日子,忽然坐在真皮座椅上,闻着小资情调的香水味,很是不适应。
车子缓缓驶入小区,他从后视镜里看了我一眼,“姑娘,你成年了吧?”
我一顿,“是的。”
他笑着点点头。我心中生出几分抵触情绪,我虽然很感激他,但他言语实在轻浮孟浪,令人不适。
“你的朋友在哪一栋?”
“2栋。”
过了一会儿,他停下车子,“到了。”
“谢谢你。”
“等一下。”他也跟着下车,走到我面前,递给我一张名片,“小区没有门禁卡出不去,让你朋友送你可能有点麻烦,你可以找我,正好我家新买了一瓶酒。”
我纳闷着,正想说我不爱喝酒,他却强行把名片塞进我手里,笑得温和又儒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