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我们不欢而散,她离开时,把门给锁上了。
之后接连几天,她每天定时来送饭,不肯见我,不肯跟我说话,更不肯放我出去。
我渐渐察觉出些不对劲的味道来。
这哪是让我在她家做客?她分明在软禁我!
我很愤怒,无数次试图反抗,但都以失败告终。
没有人肯搭理我,我的哭喊简直就像一个笑话。
一个人躺在床上生了好几天的闷气,我忽然想到一个办法。
这天中午,徐五嫂照例打开窗户,把一碗饭放在窗口,随后用力关紧。
饭菜并不算丰富,半碗白米饭,一个馒头,饭上面全是青菜。
我一边踢墙一边破口大骂,叫骂的嗓音传出去好远。
我在道观长大,没受过什么委屈,还从来没像今天这样泼妇骂街过。
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远,这几天,徐五嫂也习惯了我的撒泼,充耳不闻。
我盯着饭菜,胡乱刨了两口,高高举起瓷碗,用力摔在地上。
“砰”的一声响,瓷碗四分五裂,饭菜洒了一地。
我飞快挑了一块相对较小的碎片塞到枕头下面,只要不拼凑起来,就很难发现少了一块。
我这样的举措,大概率会惹怒徐五嫂,很可能接下来几天我都会饿肚子,但我必须这样做,被软禁在这么一个地方,没有一件防身的东西,我很难心安。
晚上徐五嫂过来送饭的时候,没收到碗,打开门,看到地上的碎片和撒漏一地的饭菜,气的脸红脖子粗,指着我破口大骂。
我侧身躺在床上,无动于衷。
我可以跟她对骂,但我没有那么做,我必须保存体力,因为接下来好几天都会挨饿,对骂对于我来说,没有任何好处。
我也可以趁着这会儿门打开着,强行冲出去,但我知道,徐五嫂家还有一个男人,这村子里还有别的村民,没有一个人会帮我。
徐五嫂骂起人来,肮脏的词汇不堪入耳。
她足足骂了半个小时,骂的口干舌燥、嗓子嘶哑才肯离开。
我的余光瞥见她的动作,还好,碗摔得很碎,她并没有试图粘起来,只是把碎片和饭菜都扫走了。
我捏着枕头底下尖锐的碎片,长长松了一口气。
晚上我没有得到任何吃食,像是为了报复我一般,他们杀了自己养的公鸡,炒鸡肉的香味馋得我直流口水。
肚子饿得咕咕叫,我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以免饿得难受。
三更半夜,身上痒酥酥得难受,我翻了个身,睁开朦胧的睡眼,困得厉害。
我一低头,就对上一只盖在我胸口的大手。
等等?!我胸口怎么会有一只手?!
我浑身寒毛树立,背脊僵硬,连呼吸都不敢。
有个人正站在我背后。
我不敢让他发现我已经醒了,强压着心中的屈辱,不动声色。
那人越发大胆,直接脱了裤子坐在我身上,一股难闻的味道迎面扑来。
我忍着恶心,迅速从枕头底下抽出碎片,狠狠往男人身上扎去!
男人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倒在床上,双手死死捂住腹部。
趁他没反应过来,我手脚麻利地逃下床。
门没关,不知是他太大意,还是他自信可以完全制服我。
我回头看了一眼,男人瘫倒在床上,吱哇乱叫,脸色惨白,被密密麻麻的汗水浸满。
锋利的瓷器碎片深深扎进他的腹部,他忍着疼痛,努力想弄出来,手一碰到伤口,就痛得几乎快晕过去。
我最后看了他一眼,赶紧离开。
否则等会儿徐五嫂来了,就没有离开的机会了!
男人发出一道含糊不清的声音,似乎是想叫我停下,我没有理会他,反而越跑越快。
苍白的月亮静静地挂在夜幕中,村子安静得没有一点声音,透出一股诡异。
我停在徐五嫂家门口,后面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我赶紧又往前跑了几步,脚步声戛然而止。
我回过头,对上一张在黑暗中阴沉冰冷的脸。
苍白的月光落在她脸上,她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直挺挺地站在那里,就像一个死人。
我吓了一跳,后背紧贴着树干,小心翼翼地往后挪动,随时警惕着徐五嫂追过来。
然而,她没有。
她只是盯了我一会儿,随后,缓缓转过身,面无表情地朝着关押我的那个房间走去,房间里断断续续地传出男人痛苦的惨叫声。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男人的叫声渐渐止住,徐五嫂来来回回进出,我就站在树底下,她却看都没看过我一眼。
我心里涌起一抹不安,咬紧牙,跌跌撞撞地离开这个地方。
算了,不管怎么样,我还是得先离开这里!
村子里的路我不熟悉,只能凭感觉找方向。
家家户户都是一片死寂的黑暗,似乎这里根本没有人居住。
跑着跑着,视线中终于出现一处灯光,我激动地跑过去,走到门边,却忽然停住脚步,神情愈发凝重。
这是……祠堂。
台子上摆满密密麻麻的灵牌,每一块灵牌前面,都点着一根白色的蜡烛,微弱的烛光随风摇曳,似乎随时都会在风中熄灭。
最后一块灵牌上,刻着两个我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名字,我死死盯着它,瞳孔疯狂颤抖。
那两个字是:唐沅。
心跳加剧,我连连后退了数步,不停揉动眼睛,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
我根本没有告诉过这里任何人我的名字,他们为什么会知道我叫唐沅?
还好,还好只是唐沅,而不是姜青沅,我暗暗松了一口气,浑身都是冷汗。
阴风刮过来,灌进衣袍,衣裳鼓起,我双手抱紧胳膊,朝着祠堂的反方向离开。
这个地方总是给我一种不详的感觉。
忽然,婴儿的啼哭声划破黑暗,我脚步一顿,迟疑地扭过头。
声音来源于祠堂,可是,祠堂里除了一堆灵牌以外,什么都没有。
我的视线缓缓下移,落在垂地的红布上。
桌子底下肯定是空的,红布挡得严严实实,不知道里面有什么东西。
如果祠堂里有婴儿,婴儿只可能藏在那里。
可是,这个诡异的地方,怎么会有婴儿?
谁会把自家孩子大半夜的放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