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一想到你眼角的细纹是因为为我生儿育女而来，我就好心疼。”夜擎走近了两步，张开手臂想要抱住我，我下意识地闪身躲了一下。
他的手僵在半空，十分不自在。
我抿了抿嘴唇，微微低下头去，小声解释，“抱歉，我现在……还不是特别能接受。”
“没事。”夜擎顺势整理了一下袖口的褶皱，嘴角挂着温柔的笑，“我会等你适应的。”
跟着他走出卫生间，看他娴熟地系上围裙，从冰箱里拿出蔬菜冻肉，开始做饭。
怕我无聊，他刚准备好菜板又过来，打开电视，调了一个搞笑综艺节目，问我:“你以前很喜欢看这个，现在喜欢吗？”
电视机的屏幕很大，人像也很清楚，一堆男男女女凑在一起，嘻嘻哈哈。
我坐在沙发上，脱了鞋，双手抱着一个抱枕，脑袋放在抱枕上，眨了眨眼睛，“我以前那个时候条件不好，有钱人家里才有电视机，每次住旅馆的时候，我都会打开电视看一两个小时。不过那个时候的像素没有现在好，我还是看得津津有味。”
夜擎伸手揉了一把我的脑袋，将遥控器放在茶几上，“如果你不喜欢看这个节目就换一个，或者叫我来给你换。”
我小鸡啄米般点头，“你去忙吧。”
墙上的挂钟滴滴答答行走，电视机的背景音和厨房里切菜炒菜的声音交相辉映，迷迷糊糊间，我抱着枕头不知不觉竟然睡着了。
忽然一个激灵睁开眼睛，人在夜擎怀里，他垂眸看着我，狭长深邃的眼眸如同奥秘无穷的星空一般。
我浑身僵住，不自在地说:“你……放我下来。”
夜擎依言照做，垂眸时，眼底划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失落，他很快收拾好情绪，温声解释，“我看你睡着了，想抱你去床上睡。”
“只是打个盹儿而已……现在还很早，如果现在睡着了，晚上不就睡不着了？”
为了缓解尴尬，我从他身边走过去，凑到饭桌前瞅了瞅。
三菜一汤，一个清炒藕尖，一个辣子鸡，一个凉拌腐竹和一个丝瓜肉末汤。
两碗白米饭放在桌子的两侧，饭菜上方还冒着热气儿。
我拉开凳子坐下，“刚做好吧？你辛苦了。”
说着，我就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鸡肉，夜擎在我对面坐下，给我倒了一杯水，笑吟吟地看着我，“味道怎么样？”
味道……味道和我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咽下嘴里的食物，我抬起头看着眼前的人，阳光从落地窗外照射进来，斑驳的金色光点在男人黑色的短发上跳跃。
这张脸和他通身的气质，和夜擎一样，可是，又不太一样。
放下碗筷，我低声说:“他没有你这么爱笑。”
“另一个世界的我吗？”夜擎自然而然地接过话茬，给我夹了一块辣子鸡，又给我盛了一碗汤，放在我面前，“人的经历不一样的话，性格自然也不可能一样。”
“不过，看到另外一个世界的我和我一样爱你，我就很放心了。”
夜擎给自己盛了一碗丝瓜汤，拿勺子喝了一口。
我饶有兴味地打量着他，单手撑着脑袋，问:“那你这个性格，是从小都是这样吗？”
夜擎一顿，搪瓷勺子碰在瓷碗上，发出清脆声响，“不是。”
“那你以前是什么样子的？”
夜擎的眼睫微微颤抖了一下，缓缓垂落下去，静静地诉说着:“我以前不大爱说话，学生时代几乎没有相熟的同学。”
我好奇地追问:“他们是不是都觉得你很高冷？”
夜擎回想了一下，蹙眉道:“好像是吧，后来同学聚会的时候有人说过。但，我并不是不喜欢搭理人，只是觉得没有必要，浪费时间，不如利用碎片时间看书刷题。”
我猛地一拍手，夜擎的注意力被我吸引过来，我暗淡的双眼多了几分神采，笑嘻嘻地说:“对！就是这样！另一个世界的你也是这样的！”
“所以，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是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你想让另外一个世界的我也变成我这样？”
我用力点头。
夜擎哑然失笑，“既然沅沅更加喜欢现在这个我，为什么不放弃那边的生活呢？他本就是我，我也是你记忆中的那个人。”
“这……”我愣了一下，低头冥思苦想片刻，缓缓摇头，“不行。”
我神情严峻地看着他，说:“这里是虚假的世界，是别人给我设的局，如果我沉溺在这里，就会彻底丧失自我。”
夜擎微微叹了一口气，他没有再说什么，低头开始吃饭。
吃完饭，他开始收拾桌上的残羹剩饭，我仍旧坐在沙发里看电视，听见厨房里的动静越来越小，知道他忙活完了，我扭过头去，抱着抱枕，问:“你还没有回答我，你现在变成这个样子，是怎么做到的？”
“你问我这些都是为了另外一个男人，沅沅，你是真的觉得我不会吃醋么？”
夜擎走到我面前站定，微微俯身，狭长漆黑的眸子与我平视。
我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一点，说:“可是在你的认知里，我那个世界是虚假的，那个你也是我臆想出来的，你为什么要为一个根本不存在的人吃醋？”
夜擎蹙眉道:“那个人存在，只是说明你有和他发生肉体关系的可能，但无论他存不存在，你的精神上已经从我身上剥离了。我爱你，并不是因为你的身体是我的，如果你的心已经给了别人，那你还是我的妻子么？”
夜擎的神色多了几分凝重，看向我的眼神格外怅然。
我讷讷地张了张嘴巴，低声说:“可是对于我来说，你也是不存在的，我怎么可能为了一个虚幻的人抛弃我的现实生活？”
夜擎沉默片刻，点点头，“我明白。”
“有些事情并不是一蹴而就的，所以我才说，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陪你走下去，也希望你能想起从前的记忆。只要你还是原来那个你，我的努力就不算白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