歪了歪头,我好奇地打量着他:“为什么你这么快就能接受这件事?正常人难道不应该怀疑我是装的么?”
夜擎定定地看着我,说:“因为我相信你。”
“好了,不要想太多了,我说过,如果你什么都不记得,那我就陪你记起来,无论发生什么,我始终相信你。”
夜擎伸出手,他似乎想抱一抱我,但在看见我眼中的陌生与抵触之后,手在空中停顿了半晌,最终只是摸了我的头。
夜擎带我参观了一遍我们的房间,这个房子的主卧,同时也是我们的婚房。
主卧自带卫生间,窗边有一个巨大的阳台,衣柜里塞满了我的衣服,留给夜擎的只有一个小小的可怜位置。化妆镜前也都是我的护肤品和化妆品,摆得乱七八糟的。
留意到我的视线,夜擎起身过来收拾化妆镜,无奈地笑笑,“今天早上出门太仓促,我也没来得及给你收拾。”
他收拾东西的动作很娴熟,三下五除二就把杂乱的化妆镜给收拾好了,一看就知道这种活儿平时都是他做的。
“说起来,你为什么这么爱我啊?”我站在他后面,看着他忙碌的背影,不禁好奇问道,“你说这个世界没有妖魔鬼怪,如果是一个秩序正常的世界的话,没有一起经历过那么多患难和痛苦,你没有必要如此矢志不渝吧?我听说,现代人离婚是一件很常见的事,更多的是利益抉择。”
夜擎的背影一顿,他低下头,双手撑在化妆镜上,扯了扯嘴角,勾勒出一个既无奈又苦涩的笑容。
“你问我,为什么……”他微微抬起下巴,额前细碎的头发在眼眶里留下一圈淡淡的阴影,看不清他的神色变化。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的眼尾微微泛红。
夜擎的嗓音十分嘶哑,“原来,你已经无法去理解我们之间的感情了么……”
男人手臂上的青筋凸显,背脊如同一根绷到极限的弦,声音里暗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绝望。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这个样子,我心里竟然生出了一分愧疚和不知所措。
似乎,我本就应该是他的妻子,我们琴瑟和鸣举案齐眉,然而,我的鲁莽破坏了这一份美好,我亲手打碎了童话。
嘴唇动了动,我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很清楚地知道自己并不属于这里,如果我按照他想要的那样去说,不过只是一个谎言,一个随时会幻灭的谎言。如果不撒谎,实话实话,只是在他伤口上撒盐而已。
踌躇半晌,千言万语全都化作了一声叹息。
“你不用愧疚,这件事情也不是你的错,谁也不知道会突然这样。其实我早就应该明白的,既然你什么都不记得了,又怎么会记得我们的感情?”
夜擎转过身,努力朝我挤出一个笑,做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没事的,我会努力让你重新记起来一切。你是我的妻子,那就是我的妻子,谁也抢不走。”
看他这幅样子,我也不好再说什么打击他的话,只能勉强应付道:“好吧。”
我自然不可能跟他睡在一起,他还是睡主卧,我睡在客房。
拉上窗帘,隔绝清冷的月光,关了灯,闭上眼睛入睡。
次日醒来时,桌上已经摆好了早餐,牛奶杯上贴着一张便签,“我去上班了,记得吃饭。”
打开手机一看,今天是星期一。
那我……是不是也应该去上班了?
夜擎曾经说过,我在朋友开的心理咨询室上班,出了这件事情,他应该帮我请假了,但我真的就这么不去上班了么?
我在这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六神无主,想要出去的话,更应该主动接触外面的世界,尤其是我自己的社交关系,说不定能从中找寻到蛛丝马迹。
吃过早餐,我坐在沙发上研究手机。
手机是“我”长时间使用的,指纹也是“我”的,壁纸是一张我和夜擎在一起的合照,照片上的“我”笑容灿烂,夜擎注视着我的方向,目光温柔。
打开通讯录和微信,翻找了一圈,我基本上了解了“我”的身份。
“我”叫唐沅,今年四十二岁,海市本地人,高中就读于海市最好的六中,大学被家里人送出去念书。
“我”的父母在前两年纷纷车祸去世了,留下了一笔不小的财产,这笔财产完全在我名下,夜擎没有半分沾染。
值得一提的是,因为“我”父母从小把“我”保护得很好,所以“我”的性格有点娇憨,又有点天真,准确来说,就是不识社会险恶的大小姐。再加上大学毕业以后没多久就和夜擎在一起了,从父母的庇护变成了丈夫的庇护。
“我”的叔叔舅舅家都是做生意的,大家族关系很好,我还有一个从小一起玩到大的表弟,两人之间仅仅差了一岁。
至于那位开心理咨询室的朋友,名叫江柔,是“我”在国外认识的朋友,她老家也是海市的,不过她家境一般,能在海市开起来一个心理咨询室,这中间少不了我和夜擎的帮忙。
“我”本来是在一家医院工作,但由于上面空降来一个脾气很差的领导,“我”受不了这个气,辞职跑路了。
江柔知道以后,很仗义地让“我”去她的诊所工作。
为了查找到这些信息,我几乎把整个手机里里外外全都翻遍了,抬头一看,两个小时过去了。
我不敢再磨叽,连忙收拾了一下东西出门。
由于家境不错的原因,手机里的钱相当充裕,我直接在楼下打了一辆出租车。
车子在市中心地段停下,按照手机里的信息,我跟随人群走进电梯,按下十七楼的按钮。
装潢简约的心理咨询室里,身穿白大褂的女子正哼着歌,盯着电脑敲字。
听见脚步声,她抬起头,看见我的那一刻愣了一下,“唐沅?夜擎不是说你生病了,给你请假了么?你怎么来了?”
江柔黑色的长发在后脑勺梳成一个马尾,面容素净,脸上戴着一副宽大的眼镜,衬得她那张巴掌大小的脸蛋越发娇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