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们尖叫着，争先恐后地往楼梯口跑，没有人管那个呼救的女声。
耳边隐隐传来咀嚼碎肉和吞噬血液的声音，光是听着就叫人毛骨悚然。
惊慌逃窜的人群把我挤到墙角，夜擎急忙用身体护住我。
隐隐间，我似乎听见了萧蓉的惊叫声，很快就淹没在女生的惨叫声。
“救我！救我……唐沅！我看见你了！你救救我！求求你！”
女生凄厉尖叫，当她叫到我名字的那一刻，我的心脏疯狂颤抖。
我很懦弱，我不敢上去，可是，她叫出了我的名字，那双眼睛死死盯着我，仿佛我不去救她，我就成了杀人凶手。
那一瞬间，无数杂念纠缠。
电光火石间，我迅速做出决定，一把推开夜擎，飞快冲向女生。
我身边没有武器，只能用拳头、用脚，狠狠地一下又一下踢打趴在女生肩膀上的那团黑影。
黑影停止撕咬，喉咙里发出一声刺耳耳膜的尖锐惨叫，“砰”的一声化作一道白光消失。
光亮起的瞬间，我看清了女生的模样。
她的右边脸和右边肩膀上的血肉都被啃食干净，露出森森白骨。少女姣好的面容上，满是鲜血，神情戚戚。她跪在地上，校服被鲜血浸透，身上还有不少她自己的碎肉。
我看清了她完好的左半张脸，她竟然是……跟在萧蓉身边的那个太妹。
很巧，刚好就是第一次为萧蓉出头，扇了我两巴掌，还把我摁在水池里又踢又打的那个。
我气急败坏，“你怎么有脸叫我救你的！”
我要是早知道是这个人，我还会救她吗？
她艰难地支撑起身体，摇摇欲坠，“对……对不起。”她缓缓启齿，声音里带上了浓浓的哭腔，“我、我知道我错了，我愿意……我愿意赎罪，以后你叫我干什么，我都不会拒绝。”
随着这个女生获救，恐慌的人群逐渐安稳下来，黑夜中，几十双眼睛盯着我们。
我强忍住骂娘的冲动，咬牙切齿，“怎么？你觉得你现在这样很伟大是么？老子他么的救了你一命，你报答你的救命恩人不是应该的？”
女生哭得更厉害了，“你想让我做什么我都可以！我真的知道错了！”
听着她的声音，我没由来地一阵心烦，转身就走。
原本挤着下楼的学生们见状，全都让开了一条道。
等我走了以后，他们才敢跟在我后面走。要知道，我可是打死了一团咬人怪物的人。
别说那个女生想为我办事了，现在，跟在我后面想为我办事的多了去了。这个女生看起来好像是在忏悔，实际上还是在给自己拉好处。
我一想到她的行为就作呕。
“你没事吧？”夜擎捏紧我的手，附在我耳边，低声询问。
我摇摇头，“没事。”
那东西瞅着怪吓人的，但是挺好解决的，我光用蛮力就把它给弄死了。
“唐沅，没想到你这么厉害。”
萧蓉不知道从那个旮旯角落了出来，她的语气很轻松，“你把那个东西打死了，我们现在是不是安全了？”
学生们期待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我深深吸了一口气，“恐怕没有那么简单，所谓的索命阴魂，如果用蛮力就能打死，他凭什么叫索命阴魂？”
众人沉默。
“走吧。”我迈开脚步，“去找那个叫季思衍的，这是我们唯一的生机。”
那个女生急急忙忙挤开人群，惊恐不安地跟在我旁边。
我从萧蓉口中得知，她叫方晴，隔壁班的女生，家里砸锅卖铁才送她来上学。
我不理解，方晴家里这么困难，好不容易有学上，她怎么就做个小太妹不好好学习？
我懒得去打听这姑娘的事情，反正和我无关。
“唐沅，你、你有没有觉得，我们好像一直在原地踏步？”方晴嗓音颤抖地说。
我停下脚步，夜擎蹙眉，“的确是这样，按照我们的速度，应该早就下楼了才对。”
“我、我还发现一个不对劲的地方。”一道柔弱的女性嗓音从后面传来，带着些微的哭腔，“我们这里原来有一百多个人，可是现在、现在只剩下十几个人了……”
我回过头，黑夜中看不清他们的模样，只能隐隐约约看见一些模糊的轮廓。
细细一数，的确只有十几个。
女生哭得越来越厉害，然而她身边的人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按照以前的情况来看，恐慌已经散布到了人群中才对。
她身边的人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没有声音、没有动作，好像根本不是人。
我心里一紧，又怕大声喊叫惊动了这些东西，猛地低喝一声，“你赶紧过来！”
女生迟疑了一会儿，缓缓迈动脚步，但是，她刚走了一步就停在那里，身体僵硬，哭腔戛然而止。
她和后面那些一动不动的人一样了。
十几道人影矗立在黑夜中，静静地凝视着我们，诡异的气息在空气中散开……
萧蓉和方晴的呼吸声越来越沉重，即便是她们也发现了不对劲，战战兢兢地躲在我身后，偶尔控制不住溢出一两声哭声。
我艰难地吞咽了一口口水，脸色惨白，从头凉到脚。
心脏“扑哧扑哧”跳得极快，我也害怕啊……
夜擎握紧我的手，低声道:“如果害怕，就躲在我后面。”
“躲在你后面有什么用？！”方晴情绪失控，失声大叫，“我们走不出去了！不管走了多远都在这个鬼地方打转！一百多个同学啊！就只剩下我们四个！他们全死了！全死了！呜呜呜……”
“闭嘴！”我咬牙低喝一声，恨不得把她一脚踹死，这个蠢货，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么！
“继续往下走。”夜擎当机立断，牵着我的手，往楼下飞奔。
萧蓉紧紧跟在后面，生怕自己掉队。
方晴就比较惨了，她之前被啃咬过，受了很严重的伤，能坚持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她怎么跟得上我们？
“你们等等我！等等我！唐沅！”
听见我的声音，我猛地停下脚步，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这女人非要一个套路用到死？
“你有完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