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忽然发现一件事。
无论我是唐家的女儿，还是姜家的女儿，貌似我都绕不开夜擎的龙脉被毁之事。
我悻悻地低下头，总有几分愧疚在心中。
不过这事我们先前已经敞开天窗谈过，这会儿再纠结，未免显得我矫情。
我沉思片刻，试探性地询问，“你不是说，大越国的那位小公主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么？会不会，皇陵选址和她有关？”
夜擎扬了扬眉，“不否认这样的可能。不过，在修炼皇陵的第十年，皇陵刚完工，大越国就被敌国的铁骑踏平。那位坐在龙椅上的皇帝，在逃亡是死于乱军之中。”
“当年，安南公主战死在城墙上，但她的女儿却活了下来，同时还有大越国的太子，在亲信的帮助下，逃至深山。”
“经过这么多年的改朝换代，还有民国的战乱，姜氏皇族迄今为止留下的血脉，除了你以外，只有一位当年太子的旁系血脉还存活于世。”
这话小灵曾经也说过，初听见时，我很激动，没想到世间竟还有亲人活着！但小灵很快就给我泼了一盆冷水。
什么亲人啊？经过四百多年的变迁，我和太子那一支的关系早已超出五服之外，血缘淡得不能再淡。
说来说去，恩也好，怨也罢，四百多年过去，姜氏只剩下两个人，何必再为难？
更何况，姜氏冒犯神灵，国破家亡，就是上天对他们最狠的惩罚。
我默默片刻，忽的想起一事，“你不是说，那位小公主还活着么？”
夜擎的嘴角勾起一抹饶有兴味的笑，“你似乎很在意她。”
被人一眼看穿心思，我悻悻地垂着头，硬着头皮狡辩，“我没有。”
他正要打趣我几句，忽然，门边传来一阵敲门声。
我抬头看去，只见身穿白大褂的梅医生站在那里，高高的鼻梁上架着金丝眼镜，雪皙的面庞上，带着温和儒雅的笑。
他是个生的极好看的人，眉目如画，身材清瘦，白大褂穿在身上，像是为他量身定做一般，一股斯文败类的气息迎面去来。
若是不熟知他的姑娘，恐怕已经被他这幅模样迷得七荤八素。
我下意识地往夜擎身后退了半步，警惕地盯着他。
梅无香似乎没看见我的举动一般，若无其事地走进来，“族长，我来督促您吃药。”
夜擎冷冷淡淡的模样，与方才和我待在一起时大相径庭，“梅无香，你见过夜心？”
梅无香一顿，不动声色地扫了我一眼，他如今的神情，远没有在护士面前那样怡然自得。
他垂着眼眸，“族长，夜心神使早在两百多年前就已经去世，我如何见得到她？”
夜擎坐在病床边沿，眸光锐利似刀，“你知道的，本尊一向很看好你，我不希望你撒谎。”
梅无香一点点皱紧眉。
沉默，长时间的沉默。
病房里落针可闻，我浑身不自在，气氛实在是压抑得厉害。
过了许久，才听得梅无香的声音，低沉、嘶哑，“我自然可以告诉族长全部真相，但我不希望夫人旁听。”
我很识趣地往外面走，脚步轻快，我也不稀罕留在这个地方。夜擎向外人施压时，那副坐在高位，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顷刻之间便可了结别人性命的凌厉和冷漠，令我很不适应。
夜擎想叫住我，我扬了扬手里的锦囊，走的更快了些，“我就在门口等着，你不用担心我，如果有什么事的话，我会立刻通知你，如果来不及，我就烧掉锦囊。”
我迅速关上病房的大门，隔绝了夜擎的视线。
其实我有些想偷听他们说话，毕竟夜心的事发生在我身上，我很想了解这件事的来由。
可我刚把耳朵贴上去，里面细碎的声音瞬间全无。
梅无香施了禁咒。
我撇撇嘴，回到长椅上坐下，闭着眼睛和小灵交流，“你现在可以说话了吗？有夜擎在，而且，梅无香多半已经知道你的存在，你躲躲藏藏也没用了。”
过了一会儿，小灵不情不愿地出声，“你现在知道我有多重要了吧？”
我急着想问她事，懒得和她贫嘴，随意敷衍了几句，“行行行，你最厉害了。你能不能告诉我，我该怎么样才能觉醒姜氏战魂？”
小灵想了一会儿，“两个办法，一是在战场上厮杀，二是每日静坐背口诀再日复一日地用沙袋练习。”
我讪讪地笑了笑，“有没有第三种方法？”
小灵无语至极，“你以为战魂是随随便便就可以觉醒的吗？”
我叹了一口气，把脸埋进膝盖里，闭上眼睛，大脑放空。
古今中外想要变强者，无不是挥洒汗水与鲜血凭什么我就有捷径可走？这不公平的。
我倒不是怕吃苦，我只是觉得，这样的方法需要的时间太长了，动则十几年，那这十几年间，我岂不是都要靠夜擎保护？
空气凝滞了一会儿。
许是看我太失落，小灵沉默了一会儿，忽的又说:“好吧好吧，其实还真的有第三种办法。”
我眼睛一亮，“什么？”
“在你们家的血脉中，上一次觉醒姜氏战魂的人，是安南公主。安南公主死在战场之上，与几十万的战场冤魂混在一起，经过四百多年的变迁，当年的尸横遍野的战场如今成了修罗场，方圆十里之内，寸草不生，无一活人。”
“安南公主的执念太深，她转世投胎后，留下一缕浑浑噩噩的残魂，如果你能在修罗场上，捕捉到那一缕残魂，好生教养，以后你想打架的时候，就让残魂主宰你的身体。”
听完第三种方法，我先是激动，紧接着摸着下巴思索，最后，陷入深深的怀疑中，“如果她夺舍我怎么办？”
小灵满不耐烦，“你担心什么啊？你和夜尊可是结了血契的，你现在的灵魂已经强悍到你自己都无法想象的地步，谁能夺舍你？”
如果她出现在我面前，一定狠狠翻了好几个白眼，“有一件事，你又忘记了！”
“什么事？”
“海螺啊！你得健忘症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