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子摇头，奶声奶气地说：“妈妈，我什么都不害怕。”
“哇，我们叶子这么厉害呀？”
“那当然！”小家伙骄傲地扬起小脑袋，眨巴眨巴眼睛，扭头看向夜擎。
夜擎正在看报纸，注意到来自对面的视线，慢悠悠地掀起眼皮子，“怎么了？”
叶子嘟着嘴，“爸爸，你为什么不夸奖我呀？”
夜擎挑起一边眉毛，“一个人睡觉而已，有什么值得夸奖的？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每天早上鸡叫时分起床练功。”
叶子睁大眼睛，肉乎乎的小指头指着自己，不敢置信，“可是我才刚出生耶！”
夜擎面无表情，“你别整天卖萌耍贱，准确地说，你已经四岁了。”
我轻轻抚摸着小家伙软乎乎的头发，别了夜擎一眼，“我虽然已经坏了他四年，但他确实是才来到这个世界不久，你对你自己的孩子都不能温柔一点吗？”
小家伙的脸肉嘟嘟的，看起来就很好捏，我一下子没忍住，上手捏了一把，软软的手感，像果冻一样。
叶子立刻回过头，卷翘的睫毛眨呀眨，用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注视着我。
嘴角勾起一抹宠溺的笑，我抱着叶子的脑袋，在他肉乎乎的脸颊上亲了一大口。
“我们家叶子又可爱又听话又懂事，夸他几句怎么了？”
叶子手舞足蹈地抱住我，在我怀里咯咯直笑，“我最喜欢妈妈啦！”
夜擎的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淡淡地“哦”了一声，继续低头看报纸。
到了时间，我带着叶子回房间睡。
由于昨天晚上不在家，为了补偿这小家伙，我打算今天讲故事哄他睡觉，等他睡着了才离开。
翻开故事书，选了一个美人鱼的故事，故事讲完，小家伙的眼睛还是睁得跟铜铃一样大，完全没有要睡觉的意思。
合上书本，我又气又好笑，“你怎么不闭上眼睛听？你这样听，永远也睡不着的。”
“妈妈……”叶子的声音闷闷的，钻进我怀里，两只小手搂着我的脖子，“你说，我会不会不是爸爸亲生的？”
“啊？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叶子撅着小嘴，“我感觉爸爸平时都不怎么爱搭理我，对我很冷淡，还没有我们幼儿园的老师来的热情。“
我仔细回想了一下，好像确实是。
首先，夜擎从来没有去幼儿园接送过孩子。
其次，夜擎几乎没有抱过孩子，也不怎么主动和叶子聊天。
最后便是，昨日晚上，我们彻夜未归，我很担心叶子一个人在家里，夜擎却完全没有这样的担忧。
我纳闷道：“对啊，他为什么不爱搭理你呢？”
叶子冷哼一声：“妈妈，你给我找一个新爸爸好了。”
我的额头上掉下来一排黑线，“别闹。”
叶子的小脸格外严肃，“妈妈，你觉得我像在开玩笑吗？我说的都是真的。反正，大石村有不是没有别的蛟龙，只要找一只跟我同源气息的，我就没有问题。”
我的嘴角一抽，“话是这么说没错，但别的蛟龙怎么样也没有你的亲爸对你的安抚效果好吧？”
叶子嘟着嘴，小声抗议，“那妈妈的意思就是不肯给我找新爸爸了，对吗？”
我想了一会儿，认真地回答他：“叶子，我的伴侣是什么样，那是我的事，我不可能为了你就完完全全放弃一个东西。如果你真的觉得夜擎让你不舒服，你不愿意认他做爸爸的话，你可以找他谈一次，或者说，以后你就不把他当爸爸看了。”
叶子悻悻地垂下小脑袋，“怎么可能呢？妈妈，他对我有血脉压制，除非有一天我变得比他更强，我才有可能摆脱这种压制。”
“那你想怎么办呢？”
“我还没想好，妈妈，等我想好了再告诉你。”
叶子一边说着，一边钻进被窝里。
小家伙翻了个身，用背对我，显然是在生闷气。
我无奈地摇摇头，伸手给他掖好被子，轻手轻脚地下床，“那我走啦，你一个人乖乖睡觉哦。”
关了灯，轻轻拉上门，刚走出房间，耳边忽然传来一道久违的声音，“你这孩子也真是有意思，我还是头一次见到要求换爸爸的小孩儿。”
我微微吃惊，“慕姐？你最近都不怎么说话，是出现什么问题了么？”
慕织兰酸溜溜地说：“你最近阖家欢乐，不也没怎么过问我么？”
“唉，我终归不是真正的慕织兰，我只是她的一缕执念而已。随着时间越来越长，我能感觉到，我正在变虚弱。”
“昨天你去的那个地方，阴气很重，适合我滋养身体，但是，我才发现，我居然连吸收阴气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做不了了。”
慕织兰轻叹一声，语气倒也没多惆怅，只是有些唏嘘。
我听得心揪起来，“难道……没有别的办法了么？”
我在最落魄时遇见慕织兰，这一路，也是她陪着我走过来，一想到她会永远消失，我就很难过。
慕织兰自嘲地笑了笑，“想不到，在一千年以后，竟然还有一个人为我的离去儿难过，这种感觉，真的挺新奇的……”
“你不用太伤心了，老实说，看着你和夜擎修成正果，我还挺嫉妒的，不过，更多的还是开心。另外啊，你的儿子真的很可爱。”
她絮絮说着，语气轻松，我却越听越难过。
因为我不知道，还能这样听她说话的日子还有多久。
“对了！你还记得那只兔子么？她曾经来找过你，她说，她可以帮忙修复你的身体！”
想起曾经的一件事，我猛地睁大眼睛，犹如在漆黑的夜色里看见了一丝微光。
慕织兰却很无奈，“我都和你说过了，我不是真正的慕织兰，我只是慕织兰的一缕执念化成，我根本就没有真正的身体，何来修复一说？那只兔子，她不知道我的真实情况，误以为我是慕织兰的魂魄。”
“哦，这样啊……”高涨的情绪被浇了一盆冷水，我失魂落魄地垂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