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地点头,“跟!”
空气忽然沉寂下来。
国师没有说话,但我能感觉到,他的眼睛,正在盯着我。
那双漆黑如墨的眸子,平静得掀不起涟漪,令人无法窥探他的情绪。
“啧,真是说话。不过,本座若是去了黄泉路,也管不了你跟不跟来了,你这小算盘,打得铛铛响啊。”
说来说去,他就是不相信我呗。
我难免有些委屈,“你是我的夫君,就算你把我一个人抛在皇宫,和娜希公主成婚,我也不怨你。你去哪,我当然就要去哪。”
国师的身体一顿,狭长的眼眸微微眯起,他再次抬起我的下巴,周身散发着一股危险的气息。
“你……把我当成萧寂了?”
我抿紧嘴唇,低声说:“萧寂是你,你也是萧寂。”
国师嗓音幽冷,“看来你不仅长得丑,脑子还有问题。你哪里看出来本座和萧寂一样了?你不是一直觉得本座嗜血残忍么?谁能和你的萧寂相比?”
“可是,萧寂就是你的一部分啊。”我呆呆地望着他,“萧寂的性子比你更加重情义,而剥离出去萧寂的那个国师,更加冷酷残忍,可是,那个国师并不是原来的国师,还有和萧寂融合在一起的国师,才是真正的你,不是么?”
我暗自为自己捏了一把汗。
我最害怕的,就是国师不肯接受自己是萧寂,从而认为我喜欢的是萧寂,而不是他。
现在看来,没有这样的事。
如果真是如此,那么,他刚才就会把我直接掐死,而不是这样平静地继续和我说话,
说白了,现在和我说话的这个人,也有萧寂的一部分。
“可你喜欢的是萧寂。”国师淡淡地看着我,“本座比萧寂更加无情。”
我喜欢的,怎么可能是萧寂?
明明就是夜擎,就是你。
萧寂是你,国师也是你。
可这些话,我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心软得一塌糊涂,恨不得将整颗心都剖出来给他看,而不是做这些无谓苍白的辩解。
我沉默片刻,“我不是为萧寂而来的,我是为你而来的。”
国师眯起眼睛,“什么意思?”
我抬起脸颊,定定地看着他:“两百多年前,你在梦中梦见我,难道你以为是巧合吗?我从一开始,就是上天安排给你的。我会顺从萧寂,那是因为我知道,萧寂就是你,我认定的,只有你啊。”
国师皱了一下眉,“你怎么知道的?”
我抿了抿干涩的嘴唇,这件事情一说不好,反而会露馅。倒不如让他一开始就认为我只喜欢萧寂好了,但我不愿意那样,我看得出来,他也是喜欢我的,虽然我不确定,这份喜欢之于权力、之于整个天下,占比多少。
我不想让他不开心。
深深吸了一口气,我低声说道:“我见到萧寂的一开始,就有一种特别的感觉。”
国师挑起眉尖,显然是不信的:“你在冯家第一次见到本座的时候,可是很害怕的。”
我郁闷道:“我害怕是因为,我对你也有那种特别的感觉,我作为一个正常的女子,这个时候难道不应该害怕吗?”
国师顿了顿,一时半会儿竟不知该说什么。
毕竟我鬼扯得挺有道理。
我凝视着他的眼睛,自从他和萧寂融合以后,他那双金色的眼睛就恢复了正常,视力也正常恢复。
这样的他,就完完全全是夜擎本人。
伸出手臂,圈住男人的腰身,我将脑袋靠在他的胸膛上,闷声道:“你怎么就不相信我呢?”
国师握紧我的手腕,“给我生个孩子。”
“啊?”
猝不及防的话题转变,叫我一下子愣住,他的眼眸中出现几分“果然如此”的戏谑,一步一步逼近。
“你不是很爱我妈?给我生个孩子。不过,本座提醒你,本座没有母亲,也没有父亲,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是从哪个石头缝里蹦出来的。迄今为止,我活了四百多年,是个老妖怪了,你肚子里到时候蹦出来个什么玩意儿,我可不清楚。”
我一下子跌倒在床上,怔怔地望着他。
那一瞬间,我脑子里闪过很多东西。
如果真的在彼岸生出来一个孩子,那我回去的时候,孩子也会跟我回去吗?
应该会的吧,彼岸从来不属于任何人。
可是,出生在这样一个奇怪的地方,会对孩子造成什么影响吗?
大概率……不会,这里也是很多人生存的地方,这里的水质又没有受到污染,空气也没有问题,怎么可能不适合人生存呢?
唯一的问题就是,我们在另一个地方孕育生命,怎么想,怎么都不太对得起在现实世界的叶子。
不过,咬牙一想,如果我们不能回到现实世界,根本没有谈对不对得起叶子的机会了。
更何况,如果给国师生一个孩子,他对我岂不是会好很多吗,到时候我直接提出想要虚灵珠,他也不一定会不给。
想到这里,我由最初的尴尬、难堪,转变为兴致勃勃、摩拳擦掌。
说干就干,我立马坐直身体,三下五除二脱了国师的外袍。
国师伸手用力推开我,又羞又怒:“你干什么!”
我眨眨眼睛,一脸无辜,“你不是说要生孩子吗?”
对方暴跳如雷,“本座只是说说而已!你居然还上赶着爬过来!真是……真是不守妇道!”
我挑起眉尖,索性光脚下床,慢悠悠地朝他走去。
国师捡起地上的外袍,手指紧紧抓住衣服,不断后退,额头青筋直跳。
他怎么也没想到,本来是一句想让我难堪的话,最后竟然让他难堪了。
他一直退到墙角边,后背紧贴着冰冷的墙壁,一直到退无可退的地步,才不得不停下来。
我晃悠到他面前,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睛,踮起脚尖,双手勾住男人的脖子,呵气如兰:“是你让我这么做的,我也只是遵从国师大人的命令而已。”
国师原本说今晚有事,结果和我进了宫殿以后,就没再出去,也不知道他之前究竟是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