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尸动作僵硬地站到一边,“进……去。”
山洞漆黑,像一团浓重的墨,阴冷的风从里面吹出来,手臂上的寒毛一根根竖起来。
山洞给我一种很不好的感觉:阴森、冰冷、肮脏、邪恶、疯狂……那一瞬间,我脑子里想起来的所有负面的词,都可以用在这上面。
我心里生出很深的抵触情绪,忍不住后退了一步,就一个简单的微小的动作,却引起了女尸的注意。
山洞门口有一棵繁茂的古树,树枝向上疯狂伸展,遮蔽了苍白的月光。我看不清女尸的容貌神情,却能感受到,有一股如寒芒般的眼神,正在死死地盯着我。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住心头的恐惧,低下头,缓缓走进山洞。
枯叶腐败的味道钻进鼻尖,混合着浓烈的血腥味,让人浑身不适。
一道粗重的呼吸声由远及近地传来,我忽然停下脚步,警惕地盯着前方,随时准备着不对劲就跑路。
“谁允许你来这个地方的?”
老人嘶哑的嗓音传来,在石壁间来回回荡,我根本无法辨别对方的位置。
我拧紧眉,“不是你把我带过来的么?”
“呵,渺小肮脏的人类!还敢顶嘴!”一声怒喝传来,虚空中,一根长鞭狠狠甩在我背上,皮开肉绽,伤口火辣辣地疼,猝不及防地,我单膝跪在地上,喉头涌上一股腥甜。
胸口里憋着一股怒火,我猛地抬起头,强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艰难地站起来,咬碎了一口牙,咽下喉咙间的那口血,“你到底是谁!躲躲藏藏、不敢露面!跟老鼠一样!”
“放肆!”
第二根鞭子毫不留情地落下,膝盖一软,我再次跪在地上。这一鞭子,力透三分,几乎把我的背脊抽断。
“跪下!”他冷冷命令。
“你想得美!”我咬紧牙齿,手捂着胸口,艰难地站起来。
腿肚子不停颤抖,刚站起来一点点,又支撑不住,倒了下去,如此往复再三,我才勉强站起来。
“肮脏虚伪的人类!去死!”
第三根鞭子落下,划破空气,狠狠鞭挞下来,我死死闭上眼睛,预想之中的疼痛却迟迟没有传来。
一秒、两秒、三秒过去……
诡异的寂静。
眼皮子抖了两下,缓慢睁开眼睛,蜡烛昏沉的灯光充斥着整间屋子,在漆黑的夜里如同一盏充满希望的明灯,温暖如春。
我呆呆地坐直身体,左右张望。
“吱呀”一声,陈旧的木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一道修长的身影缓缓走进来。他逆着光,看不清容貌,但我直觉他就是夜擎。
我愣愣地望着他,“我怎么突然到这里来了?”
他反手关紧门,将黑夜关在门外,徐徐走来,“你一直都在这里。”
“嗯?不对呀,我刚才……”
“小蠢货。”夜擎伸出双臂,紧紧把我抱在怀里,嗓音低沉嘶哑,像见到了什么失而复得的东西。
我双眼尽是茫然,两只手无处安放。
他的身子微微发抖,情绪很不对劲。
“怎么了呀……”我小声地问。
灯笼里的烛火噼里啪啦地燃烧,他浑身冰冷,抱着我时,就像抱着了一个冰坨子。我努力抱紧他的腰,整个人都缩进他怀里,用身上的体温一点点驱散他的寒冷。
时间静悄悄地溜走。
这样抱了好一会儿,夜擎才慢慢松开我,昏暗的烛火映照下,他眼眸深邃似浓墨,“你方才见到了什么?”
“什么?”我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
他抿紧嘴唇,鸦羽轻颤,眼眸低垂,遮住眸底的情绪变化,“方才,我进入了我们大婚的日子。”
“啊?”我微微张着嘴巴,眼睛里充斥着迷蒙。
夜擎闭了闭眼睛,手指紧紧捏成拳头,额头暴起一根根青筋,极力压抑着情绪,“我看见,你和白霖走了。”
“去哪?”
“不知道。”他睁开眼睛,冰冷的手指抚上我的脸颊,那一瞬间,我后脊背发寒,浑身冰凉,似乎有一条吐着蛇信子的毒蛇,在背后冷冷地盯着我。
夜擎嗓音嘶哑,“你和他走了,当着所有宾客的面,你扔掉了绣球,掀开红盖头,跟他跑了。他现出真身,一只巨大的白狐跃上天空,遮天蔽日,你坐在他背上,跑了。”
他每说一句话,末尾都会用力重复一遍“跑了”,狭长冰冷的眼眸里,溢出危险的气息。
我皱紧眉,小心地试探着询问,“你做噩梦了?”
夜擎闭了闭眼,“不是梦,是未来。”
“异界中人,历经千辛万苦也要来到这个地方,这里,交易东西只是其次,最重要的是,这里能够看到一次属于你的未来。”
他徐徐叙述着,听到最后,我一颗心沉到谷底。
我的未来是……那个山洞?那个老头?那三道鞭子?
“你会离开我么?”夜擎冷不丁地出声。
我望进他的眼睛里,他看见的未来,对他产生了一定的心理阴影。
我思忖片刻,手掌轻轻拍着他的后背,无声地安抚他的情绪,“夜擎。”
“嗯?”
“你能确定咱们看见的未来是什么时间的吗?”
“不能。”
我皱紧眉头,“你说,你看到的未来中,白霖化成了一只巨大的狐狸,遮天蔽日,可是,据我所知,白霖的真身只有一栋三层小楼那么高。”
夜擎神色淡淡,“他骗你的。”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白霖这厮,在五十多年前就已经具有半神级别的实力。”
“不会吧?”我的脸色变幻莫测,“我记得最开始,你们每次遇见,他都只能落荒而逃。”
夜擎扯开嘴角,嗤笑一声,“他扮猪吃老虎这么多年,他会因为他弟弟暴露实力?当他没有百分百的把握篡权时,他不会轻易在白凰面前暴露。”
夜擎一番话,信息量太大,说得我脑袋晕乎乎的。
白霖……扮猪吃老虎?篡权?这都什么跟什么。
不过,比起这,我更好奇的是,“狐族的事情,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