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晖面如死灰,双膝跪在地上,垂着头,嘴里翻来覆去只有那一句,“我都是为了唐家,为什么……为什么……”
他曾经下海经商,搜刮大批财富,意气风发。
我并不否认他说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唐家,在老一辈里,唐六才是异类,像唐晖这种借家族资源起飞,而后回馈宗族的人才是大多数。
发展家族本没有错,错就错在,他们不该害人,甚至涂炭生灵。
唐晖忽然抬起头,那个曾经俯视着我,一句话就可以指挥千军万马,将我逼的落荒而逃的唐家族长,此刻不得不仰起头看着我。那一瞬间,他像苍老了数十岁。
“我可以去死,把命都给你,任由你折磨,只要你心中痛快。我只有一个请求,你可不可以放过我的妻儿,他们从来没有对你做过什么,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错!”
“我的儿子,他现在还躺在医院里,你上次烧伤了他,再加上原有的病情,他已经成了植物人,卧床不起。”
“我的妻子,脾气不太好,但她是一个很善良的人,当年我在南方经商……算了,你也不爱听这些。她从不知我做的那些事,更不知道那个光鲜亮丽的家,地底早就被姑娘的鲜血染红。”
说起自己的妻儿,唐晖灰败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温暖的笑意。
随后,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我隐隐有一丝不好的预感,没等我反应过来,他忽然从怀里抽出匕首,狠狠刺进心脏。
唐晖紧盯着我,嘴角缓缓上扬,像什么酝酿已久的计谋得逞。
鲜血顺着匕首流淌,他僵硬的身体栽倒在地上,表情定格在嘴角诡异的笑容上。
我·眯起眼睛,手指一点点捏紧。
事情已经超出俩预料,我从未想过,唐晖来此竟然做好了死亡的准备。
他清楚他对我做的那些事有多么恶劣,我绝不会原谅他。只要赴约的人不是净空和尚,他就死在这里,绝不让我算计他分毫。
“杀人啦!!!”一道石破天惊的刺耳尖叫声划破云层,便利店店主不知从哪个角落里窜出来,“嗖”的一下撞开我,闷头朝外面冲去,速度快得几乎化作一道残影。
渐渐有人凑过来看热闹,对着我指指点点,但都不敢大声,也不敢靠近,怕我这个杀人狂把它他们一起带走。
我的视线落在唐晖嘴角凝固的微笑上,那一刻,我终于明白了他的算计是什么。
站在便利店里,朝阳温暖如春,我却遍体生寒,手脚冰凉。
毫无疑问,店主是他的人,到时店主一口咬定人是我杀的,我百口莫辩,即便最终罪证不够,我无罪释放,出来也必定会遭人指指点点,更何况,那时已经好几个月过去,唐晖的妻儿早已逃之夭夭。
他恳求我放过他的妻儿,其真正目的是麻痹我,以实现最后的自杀。
缕清思绪,我闭了闭眼,余光瞥见聚集得越来越多的路人,他们把我围得水泄不通,生怕我杀人潜逃。
警车的鸣笛声越来越大,我的嘴角露出一个不易察觉的笑容,此时我怕不得不有些敬佩自己,都火烧眉毛了,还有心情分析唐晖刚才的每一个举动。
冰凉的手铐拷在我手上,警察看我的眼神很意外,大约没想到,这次抓捕的罪犯,居然是一个眉清目秀的瘦弱小姑娘。
便利店店主哆哆嗦嗦地跟在警察旁边,涕泗横流,看我的眼神中充满畏惧,像是被我这个杀人狂魔吓破了胆。
没人笑他胆小,众人纷纷对他投去同情的目光,店里发生杀人案,这店恐怕是是开不下去了。
我坐上警车,全程配合,不吵不闹,安静非常。
“你要是没把你那个男人气走,你现在早就逃得远远的了!”
脑海中响起小灵恨铁不成钢的声音,我不动如山,面色平静,“我为什么要逃?”
小小灵咬牙切齿,“你现在被人陷害了,要被抓进官府了啊!不逃,等着被砍头嘛!她怒气冲冲地大吼,仿佛在对一个怎么也不开窍的智障儿童说话。
我纳闷不已,“我又没杀人,为什么要被砍头?”
小灵哽了一下,嘟囔着,“别人一口咬定你杀人了,你有什么办法?”
我恍然,“莫非你从前被人冤枉了,便只想着跑?”
小灵像被踩中了尾巴的猫,气急败坏,“我这样聪明的人,天下罕见,怎么会被一群臭鱼烂虾冤枉?本姑奶奶告诉你,我根本就不屑和你们人类打交道!”
我强忍着笑,“好好好,你聪明。不过,小灵啊,凡事都是要讲证据的,不能因为便利店店主的声音大,所以就认定我是凶手。”
小灵狐疑,“难道你有办法逃脱?”
我扬了扬眉,“自然。第一,匕首上没有我的指纹。第二,便利店店主必然和唐晖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只要顺着这条线去查,我就不会有事。”
“可是,在等待查证的过程中,你也会受苦,还不如直接跑了好!”
“但我生活在这个地方,我就要遵守这里的法则,不是么?”
这场谈话,最终以小灵的缄默结束,她气的不行,“算了,你嘴巴厉害,我总是说不过你!”
没确定罪名之前,犯人都统一关押在看守所。环境很差,小小的一间房,只有一个窗户,一个厕所,十个铺位,但只住了两个人。
推开铁门,明亮的光线争先恐后地涌入,房间里的两个人眯了眯眼睛,齐齐朝我看来。
看守的人推了我一把,我踉跄着走进去,“砰”的一声关紧铁门。
这两个女人都是三四十来岁的样子,一个长发,一个短发,脸型瘦削,眼眶深深凹陷,眼底一圈青色痕迹浓重。
她们躺在自己的床上,眼珠子骨碌碌地盯着我,仿佛饥肠辘辘的饿狼见着了美味。
两人对视一眼,露出阴测测的笑。
我心中惶惶不安,挑了个距离她们最远靠近门边的床铺坐下。
两人齐齐扭过头去,短发的那个翘着二郎腿,嘴里哼着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