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织兰冷哼一声，“你在朝谁发脾气？小丫头，按照辈分，你叫我一声祖奶奶都不为过。”
“怎么，你还生气上了？我要不是为你好，我会跟你说这些？你自己生的孩子，你现在跟我置什么气？合着我就是你的出气筒？”
单手扶着额头，我长长吐出一口气，尽力抚平心中的焦躁情绪。
慕织兰这个人，你是不能对她凶的。
她脾气不好，你凶她能比你更凶，她也确实有发脾气的资本。
我尽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还有没有别的办法？我不可能让夜擎养叶子，我怀孕生孩子，他一点力都没出，白捡一个儿子？这天底下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情？”
“有没有别的办法，我不知道，我又不是异界的人。”她说话有点呛人，可见，还在气头上。
我撇了撇嘴角，“对不起，刚才我不应该凶你。”
“嘁，现在终于想起来你只是一个小辈了？”
“祖奶奶……”
“别别别，我没那么老。我唯一能告诉你的事情就是，你儿子的蛋壳里富有很强大的灵力，大补，你可以趁他成年之前，赶紧熬汤喝了。”
我有些奇怪，“怎么？他成年之后，蛋壳就没用了？”
“对，蛋壳伴随他成长，随着时间推移，蛋壳里的灵力会渐渐转移到他身上，等他到了成年那天，他会吸收掉最后一点灵力，蛋壳就没用了。”
我的嘴角抽了抽，“这本来就是他的东西，我为什么要吸收蛋壳里的灵力？”
慕织兰恨铁不成钢，“你是不是笨啊？你含辛茹苦生下来这么一个孩子，吃掉他的蛋壳怎么了？我告诉你，在异界，幼童的蛋壳就是默认给父母分食的。”
“……可是，我觉得，我怀孕生子没有受苦……”
慕织兰冷笑一声，“你是不是忘了，你根本不是一个人，你的身体里没有血肉，只有一团棉絮。”
“这也正是他无法吸食你的血肉的原因，普通人，哪怕是异界的人，怀孕都会脱层皮，瘦骨嶙峋，特别可怕。”
“你现在好好的，和你儿子没关系，你要感谢的，是塑造你的那位神明，”
塑造我的那位神明，窈女……
我眯了眯眼睛，脑海中浮现出白雾沉沉之中的那一具神像。
那是我第一次去往神界，第一次见到那位神明。
虽然，我无法确定，那是否就是窈女的真身。但她身上那股令人不敢逼视的威严与圣洁，深深地烙印在我心底。
眼珠子微微一转，我想起来一件事。
“慕姐。”
“嗯？”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想要让我帮你找到白霖，可是你和狐族明明什么牵扯也没有。白霖和窈女有联系，我很难不猜测，你找白霖，实际上是为了窈女。”
我的声音很轻，在寂静的夜色中，格外明显。
慕织兰顿了顿，没有正面回答，却反问我，“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唐沅，我劝你，不该管的少管。”
说完这句话，慕织兰就没了声音，无论我怎么叫她，她都不肯再说话。
“不该管的少管……”
我低声呢喃着这句话，忽然笑了，觉得有点意思。
慕织兰经常忘记，我早就已经不是从前的唐沅，站在的他，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不过，我也愿意将就她的脾气。
第二天早上，叶子醒来，整个人都有些无精打采，和昨天完全是两幅样子。
他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饭也不想吃，跟他说话他也爱答不理。
我有些担心，结果慕织兰站出来冷嘲热讽，说他需要同类气息。
犹豫片刻，我决定带着叶子去找夜擎。
不为别的，就想验证一下，异界的幼童是否真的需要同类的气息。
我不知道在哪里找夜擎，先去了陆家。
陆琪已经把真相原原本本地告知父母，陆家上上下下都弥漫着一股悲伤的气息。
我走进去的时候，陆家父母和陆琪都坐在沙发上发呆，一言不发。
有些意外的是，夜擎竟然真的在这里。
顶着一张陆成晖的脸，眼眸确实夜擎本人惯有的冰冷，只是一眼，就能察觉出，这人不是陆成晖。
听见脚步声，屋子里的人都朝我看过来，同时被好几双眼睛盯着，我莫名有些紧张，慢吞吞地走过去。
陆家父母对视一眼，似乎在无声地说着什么。
“唐沅，你来了。”陆琪快步走过来。
陆成晖死亡对她的打击太大，她面容憔悴，眼底的黑眼圈极重。见到我，却还是努力挤出一抹笑。
“我去给你倒杯水，你过来坐。”
从夜擎身边走过去，我能感觉到，男人的视线毫不避讳地落在我身上。
他没有坐，姿态懒散地站在一边。
陆琪端着水走出来，看了看我，又抬头看了看夜擎，搓搓手，“是这样的，有件事情，我想和你们商量一下。”
听这意思，好像他们一直在等我来？
我疑惑地看了陆琪一眼，陆琪给陆父使了个眼色，“爸，你来说吧。”
陆父拿拳头抵在唇边，不自在地咳嗽一声，“是这样的……唐沅，我和孩子他妈，首先要跟你说一句对不起。”
他们是说，自清真人带来的那个小姑娘出现以后，他们做出了很多无视我的举动。
我喝了一口水，神情很平淡，“没什么，我不怎么在意。”
陆父看了陆母一眼，陆母点点头，他便继续说:“虽然他不是小晖，但这是小晖的身体，我们还是希望，他能继续就在这里生活，就像小晖还陪在我们身边一样。”
“不过，他是为了你而来的，所以我们希望，你可以继续留在鹿城。”
“你放心，房子和工作的事，我都可以给你解决。我们也不会打扰你们的生活，你就把我们陆家当成一个亲戚来处就行了。”
陆琪热络地凑过来，“我们鹿城地杰人灵，山清水秀，再说，你在老家已经没有亲戚了，你弟弟的工作和住处，我们也会给你解决，你就留在这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