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面部表情开始不受控制地扭曲，“你……你在说什么鬼话？我明明已经感受不到和你之间的联系了！”
“哦，那现在呢？”
“现在……”
到了嘴边的话语声戛然而止，一条无形的线从我的血液中蔓延而过，直达心脏。
我能清晰地感受到，眼前这人的命运，和我一同绑定了。
我惊骇地瞪大眼睛，如同见了鬼一般，“你对我做了什么！”
夜擎面不改色，他什么也没做，但是，我和他之间的那种联系就那么消失了。
我傻傻地愣住，一时竟不知该做什么反应。
什么情况？难道夜擎可以操纵血契？
衣角被人扯了扯，我低头一看，小家伙仰起脸蛋，嗓音软糯糯地说:“凡是结为血契的夫妻，必然以夫妻中强势的一方为主导。”
我的眼皮子跳了跳，“难道……难道她可以操纵血契？”
叶子摇了摇头，又点头，“血契一经形成，谁也无法操纵，但是，他可以让别人无法感受到血契的存在。”
小家伙认真又单纯的眼睛眨巴眨巴看着我，我心里受到一万点暴击，像走在路上，突然被雷击中了一样，外焦里嫩。
敢情我先前兴高采烈地以为，我和这人的血契解除了，都是假的？闹着玩的？
等一下……
“不是，你怎么知道血契的？”
“妈妈，只要是异界人士，一出生就知道，这是烙印在我们魂灵上的誓言。”
他看了夜擎一眼，“别说是他不可以违背，就算是神明，也不能违背血契。”
夜擎垂眸，上下打量叶子，“你这个儿子，竟然还是跟异界人士生的。”
我生怕他多看两眼就会看出来叶子的眉眼和他有些相像，连忙把这小家伙藏在身后，一脸警惕地盯着他。
夜擎的视线自然而然落在我身上，平静询问:“是谁？”
“嗯？”
“和你有什么……”
“白霖？”
“嗯？”
“还是，季思衍？”
“你都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
我感觉自己受到了严重的侮辱。
他怀疑叶子是我跟白霖或者季思衍生的？简直荒谬！
我紧紧将叶子护在身后，露出不满之色，“你别管叶子的父亲是谁，总之不是你！无论血契是否存在，我们之间已经决裂，这是事实！”
夜擎淡漠地挪开视线，往前走去，“无论这孩子的父亲是谁，你都需要一个能够保护他的成年男性。”
“什么意思？”
“在异界，小孩子是容易被盯上的。异界的幼童又被称为灵芝，意思是，他们就和灵芝一样大补。”
我抓紧叶子的手，紧紧跟在他后面，“我能保护他。”
夜擎没有回头，背影纤长，嗓音淡如水，“你现在比起以前，确实不一样了，但你一个人没法面对太复杂的东西。”
我脚步一顿，脸色黑下来，“你说我脑子太简单？”
“我没说过这样的话，你要这么理解，我也没办法。”
他没有停下来，也没有回头，越走越远，背影越拉越长。
我低头看着叶子，犹豫片刻，没有叫住他。
我就不信，仅凭我一个人，没办法保护叶子。
晚上，找了间旅店住下。
叶子和夜擎差不多，不知道饿，也不知道困倦，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不停叽叽喳喳跟我聊天。
我不知道异界的孩子该怎么养，但我寻思着，叶子才刚出生，法力微弱，怎么着也不能像夜擎那样不吃不喝不睡吧？
就像人类小孩儿，贪玩，不爱吃饭，难道你就随着他去吗？
走到床边，抱着双臂，我板着一张脸，静静地盯着床上某位贪玩的小朋友。
叶子感受到空气中夹杂的杀机，摆动的双脚立马安安分分地停下，乖乖钻进被子里，眨巴着一双无辜又单纯的大眼睛。
这会儿闹完了，知道认错了？
一手将被子压在小家伙身上，我面无表情，装出一副很凶的样子，“赶紧睡觉。”
叶子可可怜怜地望着我，“妈妈都没睡。”
我走到床头关灯，“一会儿我就睡了，如果等会儿我准备睡觉的时候，发现你还没睡着，我就要生气了。”
叶子小声嘟囔，“不公平……”
“你说什么？”
“我说……我说，我要睡觉了。”
“嗯。”
世界终于安静了。
趴在桌子上，我赶紧给自己倒了一大杯开水，往嘴里灌去。
异界的小孩儿精力都这么旺盛么？
“唐沅。”慕织兰叫了我一声。
“怎么了？”
她斟酌片刻，缓缓道:“我没想到，他竟然会这么突然地从你肚子里钻出来。”
“我也没想到，不过生孩子就是这样，连医生都无法精确预知每一个孩子的出生时间。”
“……你是不是以为我在跟你唠嗑啊？”
我一头雾水，“难道不是么？”
慕织兰半晌没说话，好像被我无语到了。
“我的意思是，如果我早知道他会钻出来，我就指导你布下杀阵，他一落地，就把他杀了。”
“啊？”我一下子愣住，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为什么要杀他啊？”
“你是不是觉得他长得很可爱？”
“没错啊。”
“呵，我告诉你，他现在看起来有多可爱，吃你的时候就有多残忍。”
“吃我？”
我心中一惊，后背顿时凉嗖嗖的，“他为什么要吃我？”
慕织兰轻描淡写地解释，“很简单，因为你和他不是同类。异界的幼童，如果没有同类陪伴在身边，会很容易暴躁，甚至于被心魔诱惑，变成魔头。”
“只有同类的气息，才能安抚他们躁动的心灵。你要么把这孩子送给夜擎养，要么就直接把他杀了。”
我想也没想就摇头，“我怎么能杀他？那可是一条生命！”
而且，还是从我肚子里掉下来的一块肉。
后面一句话我没说出来，怕把慕织兰给当场气死了。
慕织兰冷笑一声，“我就知道，你把他生下来之后会舍不得，所以我才说，早知道让你布置一个杀阵。”
本来就有点烦，听着她在那里冷嘲热讽，一下子更烦了，“你从哪里听来的这些？靠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