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青墨困惑极了，“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我生硬地道:“我们就在这里分道扬镳吧。”
说完，我转身就走。
既然已经暴露我被寄生的事，我索性不再装得那么辛苦，凡事按照自己的意愿去做，装出一副被寄生者蛊惑的样子。
反正，姜青墨怎么也不可能想到，她的姐姐风萝早就死了，这具身体里的，是他口中的亲姐姐，姜青沅。
我更加坚定之前的计划，我要去秦城，得到瓶女剩余的力量，然后去大石村找夜擎。
至于寄生在我身体里的这个……
其实我不是很介意，只是她平时太嚣张太高傲，我看不顺眼她。
如果我没有别的事做，那么，除掉慕姐就是我最重要的事。可是，我现在有别的事要做。
慕姐忍不住打趣，“怎么，你现在又不除掉我了？不害怕我杀了你占据你的身体取而代之吗？”
我挑起一边眉毛，“你在开什么玩笑？占据我的身体？这是我的身体吗？”
说到这里，我停顿片刻，面色沉下来，“好了，不跟你开玩笑了。我想，你应该也不想害死我，以后我们和平相处，你也需要一个人给你解闷儿，你看怎么样？”
慕姐讥诮轻笑，“你哪来的自信我不会杀你？和平共处，你求我啊。”
我冷静分析，“你活了这么多年，却始终是孤苦伶仃一个人，我不管你是人还是妖还是别的什么，你有意识，就一定会恐惧孤独。”
“我虽然算不上多优秀，但你在我身上寄生，肯定要比你一个人度过的那些暗无天日的日子有意思得多，你完全没必要杀我。”
慕姐半晌没出声，过了好一会儿，才听见她的声音，有些不甘心，心思被察觉到的不甘心，“你倒是有点聪明。”
我叹了口气，“所以，我们能和平共处吗？”
“……暂且如此吧。”
往前走了一段路，我回头一看，竹子郁郁葱葱，姜青墨没有跟上来。
还好他没有跟上来。
我还从来没有去过秦城，小时候耳朵里听得最多的城市是南方的城市，我们那个村子很多人都选择去南方打工。
我那位有钱的师弟，徐城西，他的父母早年也是去过南方打拼的，更不要说唐家那位族长，就是去了南方才变得那么有钱。
南方是个遍地是金的地方，秦城作为南北交界线，除了多朝古都的身份，没有其他的存在感。
坐上绿皮火车，摇摇晃晃，一睁眼一闭眼，两三天过去。
下了火车，人潮拥挤，我低头揉着酸痛的双腿，连走路都有些不习惯。
这三天，全靠我和慕姐聊天缓解无聊，倒是让我们的关系增进了很多。
我猜的没错，这人就是活得太久了，快被憋疯了，指不定她整天和我阴阳怪气，就是在埋怨我没有经常和她聊天。
跟着人群走出火车站，外面人来人往，我神情茫然，“我现在到了秦城了，我应该去哪里？”
慕姐:“瓶女的故土具体在什么地方，我也不清楚，不过，我可以给你提供一个落脚的地方。”
“哪里？”
“篱落酒馆。”
“那个地方，一度是玄界人士在人间的聚集地。”
我狐疑道:“已经过去这么多年，那个地方还存在吗？”
“我怎么知道？你去看看不就行了。”
在路边找了个人问路，说出“篱落酒馆”这个字，对方全然不知，连续问了好几个人，都是如此，没有办法，我只能找出租车。
出租车司机想了一会儿，“我知道了，你说的是城西那边的地方，我开车去过一次那边，有些印象，姑娘，你上车，我带你过去。”
等到了那个地方，我才明白为何那么多本地人根本不知道这，这哪里是什么酒馆？
一块废弃工地旁边，周围是农田和河沟，人烟稀少，酒馆仅仅只有一扇破旧的木门，虚掩着，里头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
“篱落酒馆”四个字歪歪扭扭地挂在门上面，一看就很不靠谱。
等我下了车，司机探出一个脑袋来，“姑娘，你要找的是这个地方吗？要不然我载你回去吧。”
我赶紧问慕姐，慕姐迟疑了一会儿，“地理位置没有错，但在我的印象中，篱落酒馆没有这么泼。”
……算了，她也不知道，只能碰碰运气再说了。
我转头看向司机，“不用了，我进去看看。”
一只手按在破旧的木门上，一股腐败的气息扑面而来，木头存在的时间太长，长年被雨水浸泡侵蚀，最终形成了这个味道。
单手掩鼻，我跨进去一步，地面潮湿泥泞，给人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再加上里面黑漆漆的，视线受阻，我浑身上下都不舒服，“要不然，我们还是回去吧？”
我真怕等会儿里面冲出来一个精神病，把我拖进去大卸八块。
“你等等。”慕姐忽然出声。
“嗯？”
“我感受到……里面有一股很强大的灵力波动，里面肯定有人，你进去看看。”
犹豫了一会儿，我还是选择相信她，咬紧牙齿，两只脚跨进门槛。
刹那间，空气一阵扭曲，黑暗消失不见，瀑布悬挂在窗外，垂悬落下，亭台水榭，布置雅静，十来个座位，零星坐了几个人，每个人面前都摆着一杯热茶。
猝不及防的变化，令我忽然愣住。
我站在门边，正对着上首的位置，那里坐着一个身穿黑袍的男人，脸色苍白，眼神阴鸷，仅仅只是看了一眼，就令我浑身不寒而栗。
而且，他的五官和夜擎长得一模一样。
他好像是夜擎，又好像不是，至少我记忆中的夜擎，不是这个样子。
可是这个世界上，除了他还有谁长这个样子？
还有他身上那股熟悉的感觉……
心脏一下子跳到嗓子眼，我微微捏紧手指，挪开视线，尽量避免自己去看他，生怕一不小心就被他认了出来。
一位白发老者上下打量我，轻轻眯起眼睛，“这回来了一个面生的，姑娘请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