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无香不是什么好人,我对他也没有好感,可是,我却从未见过他做这样的事。
他害过我,可是他除了害我以外,他还是一个医生。
如今他也还是个医生,他穿着白大褂,一脸冷漠地从尸体中间穿行而过,却像个披着羊皮的狼。
慕姐:“我知道啊,你去神界见窈女了,我又不能去神界,我藏在你身上,若是窈女发现我,一定会杀了我,所以,你离开的时候,我一直待在人间。”
我脑子里乱七八糟,一时半会儿,也不想问她为什么我一出现,她就能立刻找到我,只是问:“你能告诉我这四年发生了什么吗?”
慕姐嗓音里含着几分玩味,“当然可以,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她在故意吊我胃口!
我气得牙痒痒,可是又没有任何办法。
现在是我求着人办事,急的也是我。
我正要答应她,身旁的姜青墨忽然出声,“姐姐,我们走吧。”
我一个激灵回神,那些身穿黑色盔甲的人已经收拾好尸体,聚集在一起,不知在讨论什么。
谁知道他们下一步会往哪里走。
我和姜青墨静悄悄地转身离开,他带着我七拐八绕,这附近他最熟了。
远远地走了长时间的路,为了保持高度警惕,一路上,我没有再和慕姐交流。
竹林青翠,溪水潺潺流淌,鸟儿两只细细的爪子抓住树枝,发出叽叽喳喳的叫声。
走着走着,我倒是冷静了不少。
刚才太着急,差点就中了慕姐的套。
任谁骤然得知自己失去了四年光阴,都会不知所措,而慕姐正好拿捏住了我这种慌张无措的心思。
这四年发生的事情,随便找一个在玄界混的都能知道,比如我身边这个清俊的青年。
如果姜青墨不知道,慕姐也未必知道,她又不是什么大石村或幽族的高层。
想到这里,我额头滴下一滴冷汗,更生气了,“你这样趁火打劫我,真的好吗?”
“哟,脑子转过弯了?”慕姐声音里含着一丝可惜,“我都说过了,别什么都问我,我又不是神仙,怎么能什么都知道?”
“小姑娘,你要搞清楚一件事情呀,现在是我寄生在你身体里,我不对你使坏都是好的了,你是怎么敢指望我帮你的啊?”
我皱了皱眉,“如果我死了,你也会死吧?”
她满不在意地嗤笑一声,“怎么可能?你去神界了,我死了吗?小姑娘,我活了多少年根本是你无法想象的。你死了,我顶多是少了个人斗嘴聊天而已。”
她言语傲慢,如果她此时站在我面前,必然高傲地抬起下巴,看都不屑看我一眼。
我的嘴角绷得很紧,忽然抬起头,叫住前方的青年,“姜青墨。”
姜青墨一只脚刚踏上溪水里铺就的鹅卵石,听见声音,他回过头,“姐姐,怎么了?”
方才和慕姐聊着,不知不觉落后他许多,我两三步跟上去,“我问问你,“如果一个人的脑子里,突然多出来另一个人,该怎么办?”
慕姐声音不善,“你想干什么?”
姜青墨不知我为何会突然问这个问题,但仍是如实答道:“当然是把脑子里突然多出来这个人杀了。”
“一般来说,这种人都会塑造自己来历神秘的形象,甚至不会说自己的名字,却要求你对她如实相告。”
“这种人的确曾经是很了不起的大人物,但是,他既然已经沦落到和别人共用同一具身体的地步,他现在的状态,也就和阴魂差不多。”
慕姐连连冷笑,“不知者不畏!”
我没有理会她,依旧盯着姜青墨,“怎么杀?”
慕姐不屑道:“小姑娘,你别妄想了,就你,还想杀我?”
姜青墨皱着眉,沉思片刻,“有很大难度,在不伤害无辜之人的情况下,杀掉寄生者,至少我无法做到。”
慕姐很得意,“就你们两个的小孩儿,老娘吃的盐比你们吃的饭还多!”
我强压着火气,“你很烦。”
姜青墨思索了一会儿,抬起头,认真地看着我,“如果姐姐肯和我去大石村,见大石村的族长,我自有办法让他为姐姐驱除寄生者。”
我微微瞪大眼睛,“你怎么知道是我……”
他无奈地笑了笑,“我回来以后,感觉姐姐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而且常常发呆。我一直在想,姐姐究竟出了什么事,但我万万没想到,姐姐身上竟然出现了寄生者。”
“这事也怪我,没有早点回来,否则就不会发生那样的事。”他絮絮道来,“姐姐有所不知,我的亲姐姐正是大石村族长的前任夫人,他亏欠我姐姐良多,我有法子让他帮我们的。”
我的嘴角狠狠抽了一下,好不容易远离夜擎,我再眼巴巴地送上去,怎么可能?
再说,这人真的不知道那群黑色盔甲的人和梅无香是大石村的吗……
眼见我沉默下来,慕姐幸灾乐祸,“小姑娘,就你,还想杀了我?我劝你还是省省吧。”
她越是这样嚣张,我心里就越是不甘,捏紧了拳头,挣扎片刻,“有没有别的法子?”
姜青墨:“姐姐在担心那个穿白衣服的人吗?据我所知,大石村的族长已经不管事,大石村内部乱成一锅粥,在人间大杀特杀的事,大石村的族长或许并不知情。”
“只要我们绕开那个白衣服的人,见到大石村的族长,就不会有事。”
我狐疑地盯着他,什么意思?夜擎现在控制不住大石村了?
不可能吧……
四年前,我在聚宝楼死去的那一刻,究竟发生了什么?
原本我如何也不肯再去大石村,姜青墨这样说,我又动了回去看看的心思。
自然不是看望夜擎,而是报复。
他加诸在我身上的,总有一天,我会一样一样地还回去。
不趁着他现在虚弱时,趁虚而入,难道还等他恢复过来吗?
可是,我明白,我现在还是太弱小。
我抬起头,“我不去大石村,我要去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