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辈,在下自我介绍一下,在下的名气不大,不过是个岌岌无名之辈,狐族白霖。”
女人缓缓点头,嘴角噙着一抹笑:“别妄自菲薄,你可不是一般的狐族,白狐常见,血狐却罕见,没成想,有朝一日我竟然能见到活着的血狐。”
她没有见过白霖的真身,却能一言道出白霖的真实身份,就连白霖本人听到这话也着实愣了一会儿。
“前辈果真不是一般人。”
女人幽幽道:“我出身龙族,姓夜,单名一个汐字。”
“夜汐?好熟悉的名字……”白霖皱了皱眉,努力回想,却只能想到一个模糊的大概轮廓,具体的什么也想不起来。
夜汐一言点明:“不必想了,我在人间的经历都已经比我用法术抹去,无论是谁在书本上看见过我的名字,很快就会忘却。”
白霖恭敬道:“能在书上留名者,无一不是千百年难出其一的杰出之辈,我如今是个岌岌无名之辈,百年之后仍旧如此,不会有人记得我,仅仅凭借这一点,我具可以判断出前辈的天赋必然在我之上。”
“我不敢在前辈面前卖弄,只不过我曾经和神界的窈女打过交道,可惜窈女太强,数次交手中,我落败了,现在逃亡到龙族幻境中,苟且偷生。”
听到这话,我忍不住扭过头看了白霖一眼。
原来他不是单纯为了我才来这里的,这样的话,我就放心多了。
“你和窈女交手?”夜汐勾唇轻笑:“我看窈女根本没有把你放在心上过,若是窈女真的和你交过手,你早就已经灰飞烟灭了。那位在我龙族名声大噪的夜尊,曾经是人间最接近于神的存在,他才是那个真正被窈女对付过的人,也就只有他才能撑住窈女的攻击,换成任何人都不行,你也不行。”
白霖沉默片刻,老老实实回答:“方才是在下托大了,我确实不如夜尊。”
“你的修炼天赋不怎么样,但胜在脑子好使,你们血狐族的人不都是这样么?个顶个的诡计多端。从前我瞧不起你们这样的,奉行修行之道,所以我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在人间蹉跎几千年,卡在成神的门槛上,却始终成不了神。”
夜汐自嘲地笑了笑:“这或许就是上天给我的报应吧,我自幼修炼天赋很高,旁人不可及,事到如今,那些修炼天赋不如我的,却都成了神。所谓成神,也并不是一股脑地修炼,比修炼更重要的是修心,当我明白这个道理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白霖敛眉道:“前辈已经超出旁人许多,无需妄自菲薄。若非前辈隐居在幻境之中,这天下第一的名号,也轮不到夜擎。”
闻言,我惊讶地看了一眼夜汐。
白霖这人骨子里是有傲气的,他可不一定会承认夜擎比他厉害,但他竟然承认了夜汐。
能在北界港开一间号称绝对安全的客栈,果真不是寻常之人能做到的。
“好了,不说这些了,不过都是些陈年旧事罢了。你是个聪明人,知道我想要什么,如果你说不出来个所以然的话,狐狸,你擅闯我龙族幻境,应该知道自己的下场吧?”
说到最后一句话时,夜汐的眼神陡然凌厉起来,如同一把淬了毒的匕首,只是看一眼,就叫人胆战心惊。
她是夜汐,即使她无法成神,但她也有自己的骄傲所在,绝对不是能被人随便糊弄的角色。
白霖不紧不慢地行了一礼,“在下既然敢让前辈出来,心中自然早就有了想法。前辈,在下且问一句,前辈认为,神明是因为什么而存在的?”
顿了顿,他又继续问:“换句话说,前辈认为,神明所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夜汐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凝滞,眉头紧锁,低头沉思着。
白霖没有作声,给出夜汐思考的时间。
一时间,空气安静了下来。
“那个,神仙的存在,难道不是为了保佑大家的吗?”我弱弱出声。
夜汐和白霖同时朝我看过来,我讪讪一笑,“……我就是随口一说,你们别当真。”
谁知,夜汐竟认真地询问我:“说说你这么说的原因。”
“原因?没有什么原因啊……我们人间每到逢年过节的时候,都会祭拜神仙,请求神仙保佑,大家都自然而然地认为神仙是善良的、心怀天下的。当然了,我后来接触到了更多层面的东西,我才发现神仙也是有需求的,神仙也不一定善良。”
“神仙和善良没有关系,神仙代表的是秩序,你更应该把神仙看做是一个中立的角色,神仙的存在,是为了春夏秋冬的流转、山川水流的变幻、人类的生存。这,就是神仙的使命。”夜汐抬起眼眸,定定地看着白霖,“狐狸,我说的对吗?”
白霖赞赏道:“前辈不愧是前辈,比我理解得还要透彻许多。神仙维持着人类世界的正常运转,而同样,人类的喜怒哀乐产生愿力,神仙吸收愿力,维持着本身的强大法力。所以说,神仙看似高高在上,实际上却和芸芸众生不可切割。”
“这个幻境原本是梦华大神撕开空间创造出来,我一直在想,为什么他会愿意让你们龙族和魔界来到这里面,无休止地斗争,干扰他的静养?后来我就想明白了,因为他离开了众生,没有众生的愿力,他不仅无法休养生息,还会日渐颓败下去,直到他彻底支撑不住的时候,将会化作黑色尘粒湮灭。”
“狐狸,你该不会要说让我们龙族和魔界全都搬离幻境吧?”夜汐冷眼瞧着白霖。
白霖摇头失笑,“当然不是,这个法子虽然有效,但却太过粗暴,更何况,我并不认为我有号令两个大种族的本事。”
夜汐冷哼一声,“算你识相。你用什么法子都行,但是绝对不能动了我龙族的根基!”
“梦华当年在诸神之战中落败,逃来此地以后,随着时间流逝,外面已经很少有人知道他的名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