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根钉子钉死在棺材里？
睫毛抖了抖，我的神情出现一瞬间的茫然。
抬起头，我疑惑地望着夜擎，“七根钉子代表把人钉死在棺材里？”
夜擎嗓音嘶哑，盯着那具悬在半空中的棺材，微微出神，“对……”
“不对吧，我见过类似的棺材，四根锁链悬在半空，棺材盖上钉了七根钉子，住在棺材里那个人好好的，什么事也没有。”
夜擎轻飘飘地扫了我一眼，“你在娘家的时候，吃不饱穿不暖，来到将军府以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你从哪里见到的棺材？”
我额角青筋微微一抽，“你真要这么较真就没意思了，那这么说，我灵魂的模样和金小柳的模样一样吗？你觉得我是金小柳吗？”
他扭过头，认真地盯着我，“你不是。”顿了顿，又补充，“你比她好看。”
我愣了下，没想到他居然会一本正经地说出这种话，脸颊不争气地发烫，慌忙撇开脸。还好这里光线昏暗，他应该看不出来我的异样。
我不自在地咳嗽一声，拿胳膊肘碰了碰夜擎，转移话题，“话说，那个夜锦，是不是你哥啊？”
我记得大夫人说过，将军的大妈妈有两个亲生儿子，夜擎是一个。
说起来也有点好笑，迄今为止，我连将军叫什么都不知道。
夜擎默了默，“是。”
我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你们不会都是被将军杀死的吧？”
夜擎又是一阵沉默，“我不知道。”
“嗯？”我好奇地凑过去。
他的情绪很低落，“很多事情我都不记得了，甚至，我在那个院子待得越久，遗忘得就越多，或许哪一天，我连自己叫什么都会忘了。”
“你不会忘的。”
他愣了下，“为什么？”
我笃定地说:“因为你本身就叫夜擎，你不是说，你经常梦到一些和我有关的事情吗，那不是梦，那是我们的现世，现在这个地方，是一个虚拟世界，我们是被金小柳的怨念带进来的。”
他皱了皱眉，似乎不太能理解我说的，我叹了口气，拉过他的手，认真解释，“反正你只要记住，我是你的妻子就对了。只有金小柳是将军的姨太太，我可不是，我只是你的妻子，我们拜过天地结过血契的。”
夜擎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把手抽出来，望着悬在半空中的棺材，他没再继续原来的话题。
“夜游害死大哥，还把大哥的尸体钉死在棺材里，大哥没法转世，只能日复一日在这座小小的府邸里游荡。”
我微微睁大眼睛，连想起将军府近日连连频发的诡异事件，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之前我一直怀疑凶手是夜擎，然而我忘了一件事情，这座将军府里可能不止一只怨灵！
既然六夫人阿秀死后，魂魄困于将军府，其他人死后自然也是如此！
六夫人阿秀仅仅只是刚死，就变成怨灵，更不要说尸体被钉死在棺材里的夜锦。
夜擎自然不会变成怨灵，他可是夜擎啊。
想到这里，我的嗓子已经控制不住，微微颤抖，“你……你有没有想过，阿秀、阿莲、福子……她们都是你大哥害死的。”
夜擎漆黑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讥诮的笑，“不，她们都是夜游害死的。”
我沉默下来。
某种程度上，也可以这么说，但，将军只是间接杀人，夜锦却是直接杀人。
夜擎见我不说话，却以为我不忍苛责将军，嘴角泛起一抹冰冷的笑，“怎么不说话了？发现你想象中的英雄竟是这幅残忍血腥的样子，你没法接受？”
我不悦皱眉，“你在说什么昏话？我都说过了，我和他不熟！”
“呵。”夜擎冷冷一笑，转身离开。
我赶紧跟在后面，从灵牌旁边飘过去时，我忍不住又看了一眼，漆黑的木头上，写着“夜锦”两个字。
夜擎的背影越来越远，我不得收回目光，跟上去。
将军在原来的家庭里，兴许是多余的一个，可是，他恨的应该是他的大妈妈才对，为什么他要这样对待夜擎和夜锦？
难不成夜擎和夜锦曾经虐待过他？不可能，打死我也不信夜擎会做霸凌小孩儿这种事。
心绪杂乱非常，我飘着飘着，竟不知不觉把夜擎给跟丢了，举目四望，半个鬼影子都没有。
我沮丧地垂下脑袋，忽然，一道人影小跑着从我身体里穿过去，不等我反应过来，另一道人影跟着穿过去。
她们去哪里？
我疑惑地跟在她们后面，飘着飘着，来到将军府前厅。
我还是第一次来这个地方，比起我那个简陋的小院子，前厅端庄大气，一看就是富贵人家。
将军穿着一件黑色的长褂子，不苟言笑，坐在首位上，大夫人就坐在他旁边，衣服特地换了一身新的，头发也弄得精致了些。
我忍不住心中酸楚，大夫人好心地送给我一些过冬的衣服，结果我一套没穿上，就这么死了。
将军端起茶杯，轻抿一口，“你请的风水师父靠得住么？”
大夫人颔首，“这位师父是从金亭山来的。”
将军有些意外，“可是无南大师？”
大夫人摇头，“无南大师外出云游去了。”
将军脸上的期待与欣喜瞬间消弭无形。
我愣在原地，脑瓜子嗡嗡作响。无论如何我也没想到，我居然会在这里听到“金亭山”和“无南”这两个词。
原来金小柳也是我们那里的人，可是，她死了以后怎么会跑去京城……
我见到无南道长时，他已经有一百多岁，想来现在，他正是风华正茂的时候。
如果可以的话，其实还挺想见一见他。
我长长叹息一声，我这辈子没欠过谁什么东西，可对无南道长，我心中始终存着一份歉疚。
神思恍惚间，丫鬟冬儿领着一名身穿月牙白色长褂子的男子缓缓走进来。
他身高腿长，面容俊秀，神情温和，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翩翩公子。
见着他的一瞬间，我猛然瞪大眼睛，瞳孔剧烈颤抖。
季思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