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蹙着眉，“大爷，有件事，我实在搞不懂。这位沈破冰姑娘，为何如此狂妄？”
卓大爷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脸上浮现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这个嘛，当然是因为，当年的白鹤真人说，沈破冰是天上的洛神仙子，她来到凡间，是为了寻找一个人。”
“神仙？”我愣了一下，竟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窈女身上那股高高在上、俯视凡尘一切的尊贵深深烙印在了我心中，我下意识地觉得，神仙就理应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存在。
我还从来没有见过像沈破冰这样接地气的神仙。
“抱歉，大爷，我有些难以接受……”
卓大爷微微一笑，“我也难以接受，我在她身上，看到了人类的七情六欲，却无法在她身上感受到一丝神性。”
“那……”
“那只是白鹤真人的一个梦而已，沈破冰究竟是不是洛神仙子，谁也不知道。但，沈破冰本人对此深信不疑。”
我一时语塞，竟不知该说什么。
卓大爷拍了拍我的肩膀，温声安慰，“好了，小唐啊，你不用想那么多。工地尸体那事儿，篓子是他们沈家捅出来的，和咱们没关系。”
合着是说，沈破冰根本没有资格来找麻烦是么？她今天跑来这里，纯粹是因为，她故意找茬。
我和她无冤无仇，她为什么要找茬？
很快，我锁定了一个人。
客客气气地把卓大爷送出去，关门那一刻，我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冷着一张脸，飞快上楼。
在二楼找了一圈，最终在书房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
男人穿着一件黑色衬衣，手里拿着一本书翻阅，眉头紧锁，似乎遇到了难题。
我双手环抱，倚靠在门边，脸上没什么表情，低低咳嗽了一声。
夜擎抬起头，合上书本，“她走了？”
我挑了挑眉，“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夜擎慢慢走过来，在我面前站定，他人长得高，站在我面前的时候，我仅仅只到他的嘴巴，须得仰起头，才能看见他的全部面容。
夜擎淡淡出声，“那个叫沈破冰的女人说，她是洛神仙子下凡，我是龙仙转世。一万年前，我和她相恋，擅离职守，因此上天震怒，将我和她同时贬下凡。”
他平静地陈述完沈破冰和他说过的那些话，我听到了自己想听的内容，倒是愣住了。
过了好半天，我才听见自己迟疑少许的声音，“那她说的，是真的吗？”
夜擎毫不犹豫地否决，“假的。”
“那你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夜擎蹙着眉，“我从未见过她。”
我摩挲着下巴，眉毛皱成一团，一脸狐疑，“既然你不认识她，她为什么对你说那些话？”
夜擎摇头，“不知。”
我忽的凑近他，将信将疑，“真的？”
夜擎叹了口气，手指屈起，在我额头上敲了一下，“笨蛋，我骗你做什么？”
我捂着脑袋，想了想，觉得他说的也对，便没再继续纠结。
下午从幼儿园把叶子接回来，一切如常。
还是有很多家长拥堵在幼儿园门口，大声嚷嚷着迁址。叶子说，工地那边的阴气又淡了很多。
晚上回到家，洗漱干净准备睡觉。
自从我和夜擎和好以后，便都是我和夜擎睡，叶子一个人睡一间房。
刚躺下没多久，楼下传来焦急的敲门声，“小唐！小唐！你开开门，我是卓大爷。”
我和夜擎对视一眼，立刻起床穿衣服。
打开客厅的白炽灯，大门被敲得不断摇晃，透过窗户，可以看见外面站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
确认了卓大爷的身份，我才打开门。
卓大爷满面愁容，与之前那副闲云野鹤的模样全然不同。
我赶紧给他倒了一杯水，卓大爷连连摆手拒绝，“水我就不喝了，我半夜打扰你们，实在抱歉，但是，我想不到别的办法了……”
“今天下午，沈破冰预感到了男尸的气息，从你们家离开之后，一路追踪过去，结果，她失联了。”
卓大爷神色凝重地看着我们，“刚才，卓六接到消息，带了一小队人马前去营救。可是，卓六的本事远远不及沈破冰，连沈破冰都遇难了，我真的很担心他还能不能活着回来。”
“两位，我今天豁出去这张老脸，请你们前去寻找卓六，把他活着带回来。”
卓大爷说着就要跪下，我睁大眼睛，赶紧扶住他的手臂，“大爷，你年纪比我大，怎么能下跪？”
卓大爷眼睛里泛出泪花，抬手随意抹了一把，声音却是止不住的哽咽，“两位，实不相瞒，我大哥临死之前，将卓六托付给我，若是卓六出了什么事，我在黄泉之下怎么去见我大哥？”
夜擎忽的出声，“你为何不自己去救他？”
是啊，为什么卓大爷自己不去？
夜擎说这句话，我才想起来，卓大爷的本事并不低，甚至还有可能在沈破冰之上，否则他也不敢跟沈破冰公然叫嚣。
我和夜擎同时看向他，卓大爷脸上闪过一丝挣扎之色，“并不是我不愿意去……只是……我不能离开这个地方……”
“为什么？”
卓大爷面色犹豫，“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们，但是，我可以答应你们，只要你们平安将卓六带回来，你们想知道卓家的任何秘密，我都可以告诉你们。”
“同时，在卓家，除了家主卓六以外，你们的地位在所有人之上。只要我还活着一天，连卓六也不敢随意欺辱你们。”
我摆摆手，“大爷，你可能搞错了，我们夫妻俩对你们卓家不敢兴趣。”
“这……”卓大爷的脸色“唰”的一白。
毕竟，卓家是他唯一能够拿出来的筹码，可我们偏偏对卓家不感兴趣，那他还能拿出什么来打动我们？
我回过头，看了夜擎一眼，示意他来做主。
反正，最终做苦力的都是他。
我对卓家不感兴趣，他却不一定没有想法。
夜擎慢声道:“我们帮了你这个忙，从此以后，你们卓家和我们没有任何关系，卓家有什么事，也烦请你不要来找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