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发生这样诡异的事情,寻常人只怕早就吓疯了,但这事放在窈女身上,她没有一点点害怕,心中只有对未来的迷茫,和疑惑。
每天都在那间竹屋混吃等死,她的心已经焦虑到一种极端的程度,她甚至怀疑她自己要是再出不去就要撞墙自杀了。
虽然现在发生了一系列古怪的事情,好歹她是从那个地方离开了。
她不是一无所知的人,她也猜出了白无常的身份,她只听说过阴差勾魂,还没有听说过阴差还有调换灵魂的差事,很明显,这件事是别人让他这么做的。
窈女虽是公主,认识的大人物却只有神者这一个,再联想到神者曾经说她现在还太弱小,无法全部发挥出体内血液的力量,她便越发地确信,现在发生的一切都和神者有关。
或许,神者做这一切都是为了让她历练,让她变强,而她的那具身体不能受损,所以神者采用了这种灵魂调换的方式。
窈女自己在心中为这一切的合理性做出了一个解释。
她慢腾腾地从水池里站起来,看着身上湿透了的衣服,脸上满是窘迫,她这个样子,该怎么出去啊?
“师父!就在前面!”
竹林里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窈女心下一惊,再次跳回水池里。
没多一会儿,一群人从竹林里跑出来,男的女的都有,老的少的也有,男的身上都穿着一样的衣服,女的也是,他们之间还有一个共同处——他们身后都背着一把剑。
他们站在水池旁边看着窈女,窈女也看着他们。
走在人群之首的有两个人,一个白胡子老头,一个约莫只有十五岁的少女。
白胡子老头皱眉看了一眼身边,少女的脸色变幻莫测,只见她神色呆滞地望着水池里的人,像是受到了什么打击一般,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低声喃喃:“怎么可能,我明明看见……”
白胡子老头的视线再次回到窈女身上,眉头皱得更禁了,沉声训斥道:“杜菱,你失踪了一天一夜,整个门派都在找你,你究竟在干什么!”
杜菱……
窈女呆了呆,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个白胡子老头是在叫她,她急忙低下头,小声说:“我来这里泡温泉,结果不知道怎么的晕倒了,原来已经过去一天一夜了吗?”
闻言,那站在最前面的少女立马大叫道:“爹!我没有骗你吧!我发现她的时候,她漂浮在水面上,跟个死人一样。”
“师父,恕我直言,小师妹还是太骄纵了,看见同门晕倒,应当立即将同门带回去才是。”一道清润疏朗的嗓音传来,是一个身后背着长剑的男子。
少女气愤得直跺脚,委屈极了:“我怎么知道她是晕倒了啊!她明明看起来就像是死了啊!我哪里敢去碰死人嘛!”
白胡子老头微微咳嗽两声,“好了,既然杜菱没有什么事,大家都回去吧。”
一群人乌泱泱地来,又乌泱泱地走了,只有那个为窈女说过话的弟子留下。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男子脸上浮现出一抹无奈的笑容,“师妹,你怎么又来这里了?”
男子使用仙法帮窈女把湿透了的衣服烤干,窈女这才明白,这里居然是闻名天下的修仙宗门天霄府。
天霄府是唯一一个可供凡人修炼的地方,很多人都想去天霄府修炼,但是天霄府的收徒条件十分严苛,基本上每三年才收一个学生。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通过对话,窈女了解到一些信息。
虽然所有天霄府的弟子们都是师兄弟,但师兄弟之间也是分亲疏远近的,譬如,一个师父手下的同门总是最亲近的。
这具身体的原主人名叫杜菱,杜菱的父亲杜其是天霄府的上一任府主,后来杜其死了,新的府主就是杜菱刚才见到的那个白胡子老头。
自己老爹就是天霄府的,杜菱自然就在自己父亲手底下修行,除此之外,杜其还有一个大弟子,正是眼前这男子,竹剑。
师父身故之后,按照天霄府的规矩,手下的弟子可以重新拜师,竹剑以先师恩重,要照顾年幼的小师妹为由拒绝了其他天师抛来的橄榄枝。
饶是如此,其他天师并没有因此记恨竹剑,毕竟是府主手下的大弟子,竹剑的天赋可见一斑,曾经甚至还有人说竹剑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
竹剑不仅有天赋,人还很勤奋,实力乃年轻一代的翘楚,因此对于这个后辈,即使他不是自己手下的弟子,其他天师们也仍旧照顾有加。
相比之下,杜菱的待遇就没有那么好了。
杜其是个修炼狂魔,要么在打坐修炼,要么在外出历练,他是一个合格的天师、一个合格的府主,却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
年幼的杜菱为了博得父亲的关注做了很多出格的事情,但因为她的身份,天霄府里没有人敢管教她,这就导致她后面养成了十分骄纵的性子。
从前杜其在的时候,杜菱是小公主,现在杜其不在了,谁还会管着她?
由此,杜菱在天霄府可谓是没有一个人喜欢的存在。
窈女在心里琢磨着,骄纵的大小姐么?那不是本色出演?看来神者还是很照顾她的。
竹剑把她送回杜菱的房间,温声叮嘱:“师妹,你就在房间里好好休息,不用担心,府主那边我会为你处理好。”
窈女点点头:“那就麻烦师兄了。”
竹剑愕然道:“师妹怎么这样客气?”
窈女过了勾唇:“很客气么?可是我觉得被别人帮助了的话,说声谢谢是应该的,倒也不是真心实意地感谢,就是为了让这个人下一次也心甘情愿地继续帮我。”
“师妹,你还真是……”竹剑无奈摇头:“不过,师妹你放心好了,无论你做什么,师兄永远都会帮你处理烂摊子。你也不需要对我假装客套,我们之间的情谊还需要说什么吗?”
窈女静静地看着竹剑的身影离开,眼前恍惚间出现了另一个人的模样,视线逐渐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