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凝香这小妮子，心直口快，虽然脾气娇纵了一些，但心眼儿不多，说着说着，一骨碌说了很多宁如清的坏话。
她走了没多久，宁如清就来了。
终于见到这位传闻中的宁妃，宁妃的五官很素净，光是瞧着，就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她微微行礼，“嫔妾见过皇后娘娘。”
宁如清低伏着身子，礼仪周到，叫人挑不出丝毫错处。
我虚虚扶了一下:“宁妃不必如此，我如今还没有接受册封大典，也不是真正的皇后。”
宁如清淡淡笑道:“后宫众人皆知，自先皇后去世后，皇后一直居住在坤宁宫，而先皇后的凤印，也从来没有离开过坤宁宫，娘娘自然是板上钉钉的皇后。”
凤印的事情，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兴许是圣上忙于政事，忘了吧。”
宁如清也不继续在此事上计较，“待娘娘正是册封，嫔妾就将掌管六宫的大权交还给皇后娘娘，按理说，嫔妾现在交还也是合理的，但，没有圣上的圣旨，嫔妾不敢随意妄为。”
我摆摆手，“不用了。”
不知道她是真心还是假意，反正我都不想接受。
“嗯？”许是没想到我会拒绝得如此果断干脆，宁如清愣了一下。
我补充道:“我觉得你管的挺好的，你就继续管着吧，反正我也不想做什么皇后。”
宁如清一顿，眼珠子转了转，左右看了一眼，声音忽然压低。
“皇后娘娘，嫔妾冒昧问一句，那些与娘娘有关的传言，是否都是真的？”
我纳闷道:“什么传言？”
宁如清抿了抿嘴唇，有些难以启齿。
我明白她的意思，一挥手，让所有宫人都下去了。
宁如清低声说:“宫中传言，娘娘其实与国师大人两情相悦，生死相许，只不过圣上横刀夺爱……”
她眼眸闪烁，接下来的话，没敢继续说下去。
接下来，估计就是说白霖害死国师。
当然，是为了我害死国师的。
总而言之，白霖就是一个痴情种，我就是背锅侠。
很好，很符合白霖一贯的作风。
我皮笑肉不笑地瞅着宁如清:“没错，我就是和国师两情相悦。”
“我一点也不喜欢圣上，他是个很么东西啊，你们把他当回事，我可不把他当回事。”
宁如清吓得花容失色，“娘娘慎言！”
“无所谓，反正他也不会杀了我。”
“娘娘，有句话，嫔妾不知该不该说……”
“什么？”
宁如清整理了一下措辞，“民间传言，最近兴起的枫叶教，其教主正是死而复生的国师大人……”
“什么？！”
我猛地睁大眼睛，一瞬间站起来。
宁如清见我如此激动，眼里带上了几分哀求之色:“娘娘可否谨慎些？宫中禁止谈论任何一切与国师大人有关的事情，如果这些传到圣上耳朵里，嫔妾就死定了！”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捏了捏手指，努力平复激荡不安的心绪，“你说，慢慢说。”
宁如清垂眸道:“具体的，嫔妾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些都是坊间传言。只不过，嫔妾的哥哥恰好是负责捣毁枫叶教的人之一，我哥哥曾经无意间和我说过，那枫叶教的教主，的确和国师大人长得一模一样。”
宁如清斟酌着措辞:“倘若那真是国师大人，依嫔妾拙见，娘娘也不用关心则乱，国师大人一定会来见娘娘的。”
听完宁如清分析，我激动的心慢慢平静下来。
抚摸着椅子扶手，我缓缓坐下来，冷静下来以后，我看向宁如清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审视，“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你想要什么？”
宁如清垂下眼眸，苦笑一声。
“我知道，如果我说我什么也不想要，娘娘一定不会相信，但我……就是什么也不想要。”
她抬起头，平静的眼眸与我对视，我从中只看到了温柔与坚毅。
这是一个与尤凝香截然不同的姑娘，宁如清出身大家，从小就接受良好的教育，知书达理，温婉贤淑，自然，对下管家也能不卑不亢。
宁如清:“我很久以前就仰慕圣上，可惜，一直没有机会做圣上的妻子，如今圣上登基，我才有机会进宫做圣上的妃子。可惜，圣上对娘娘情深义重，远远瞧不上嫔妾，倘若娘娘与心爱之人双宿双飞，想必圣上的目光，就不会停留在娘娘身上了。”
宁如清的睫毛颤抖了一下，双手紧张地扣紧，眼眸里流露出一丝哀伤之色:“我知道我这样的想法很卑劣，娘娘若是瞧不上我，嫔妾也没法。”
我愣了一下，没想到白霖那种蛇蝎心肠的人，居然还有人喜欢。
估摸着，是这姑娘还没见识过白霖的狠毒。
人家喜欢，我也不好当场泼冷水，斟酌了一番措辞，慢吞吞地道:“我觉得，你不必将目光放在我身上，我不喜欢他，就是不喜欢，无论他对我怎么样，我都不喜欢。但是，别的人可不一样，比如，那个叫尤凝香的姑娘，她不是专得盛宠吗？”
宁如清摇摇头:“娘娘，你不懂，圣上喜欢尤凝香，就像喜欢阿猫阿狗那样。尤凝香得盛宠又如何，她从来都不了解圣上，圣上也没有给过她了解的机会。”
“圣上只会赐予她衣服首饰，却连一点权力都不肯分给她。我从来不嫉妒尤凝香，倒是很嫉妒娘娘，娘娘既没有家世，又不愿意讨好圣上，前朝甚至还有无数人反对娘娘封后，圣上却还是一意孤行，非要给娘娘最大的荣宠……”
说到这里，宁如清垂下眸子，藏住眼底浓浓的落寞。
我舔了一下嘴角，寻思着是不是应该告诉她，白霖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他自己……
宁如清深吸了一口气，起身告辞:“天色不早了，嫔妾告退。”
“哎！等等，既然你有接触国师的渠道，你能不能帮我留意一下国师的消息？”
宁如清颔首:“娘娘有吩咐，嫔妾自然竭尽所能！”
我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死去的心又渐渐燃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