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赶紧打断他,“等一下,你会不会打听错了。我的意思是,海城可能有好几个梧桐村,只是说,恰好你们打听到的那个比较奇怪。”
“因为,我们当时看到的的确是梧桐树的梧桐。”
白玮皱着眉,缓缓摇头,“不是,整个海城就只有这一个梧桐村,没有第二个。”
“我之所以能够确定它就是你们想找的那个梧桐村,那是因为,这个村子在很多年以前,的确是梧桐的梧桐,它的本名就是梧桐村。”
“但是,后来,这个村子的儿童越来越少,旁的人就戏称这个村子为无童村。”
我下意识地问:“为什么这个村子的儿童会越来越少?难道他们村子的年轻人不结婚了?”
白玮摇头,“两三百年前,那个村子基本上就没什么儿童了。在那个年代,怎么可能不结婚生子?传宗接代可是最重要的事。”
他看起来心事重重的样子,有气无力,没精打采,低头又喝了一口水,眉头紧锁,手指抓紧水杯,显得局促不安。
“那个村子,流行一种很古怪的祭祀仪式,未满五岁的孩童,穿上死人的寿衣,把这孩子活埋,他们家的老人就能延年益寿。”
白玮的声音很轻很低,说这话时,神情恍惚不安,瞳孔微微收紧,显然是被惊吓到了。
别说他,就连我这种经历了这么多灵异事件的人,听到这种话,都忍不住浑身打哆嗦。
这……这也太诡异了。
白玮闭上眼睛,手指轻轻按压眉心,努力放松自己的情绪,过了好一会儿,他睁开眼睛,才有继续说下去的气力。
“最开始,这种仪式来自于梧桐村的一名男子,男子叫陆砚河,长得眉清目秀,如松如柏,还是个读书的好料子,十三岁便中了秀才。”
陆砚河这个名字,莫名让我有一种熟悉感,但一时半会儿又想不起来这是谁。
夜擎抬眸询问,“工地上挖出来那具男尸?”
白玮点点头,“没错,就是他。”
我微微睁大眼睛,这时才想起来,没错,那具男尸叫陆砚河!
这个名字,还是沈破冰说的,她来我家找麻烦时,自然而然地透露出那具男尸名叫陆砚河。
白玮低声诉说:“陆砚河考上举人那一年,遇到了一位姑娘。那姑娘是当地有名的周员外的独女,家境富庶,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名声远扬,不少人千里迢迢踏破门槛来求娶。”
“这位周姑娘,却是个奇女子,凡是来的人,她都看不上,她成亲不是嫁人,而是要对方入赘。即使她再貌美如花,有了这一条要求,那些男人听了,便不再求娶。”
“周姑娘也不在意,开始接手家里的生意,帮着打理,直到二十岁她也没成亲。在那个年代,二十岁还没成亲的,都是嫁不出去的。”
“周围邻居的议论,让周员外愁白了头,周姑娘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全然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就是这一年,陆砚河进京赶考,而周氏绣坊的精湛绣艺美名远扬,皇帝特诏周家人进京。”
“谁也不知道他们俩怎么好上的,陆砚河没说过,村子里那些人自然也不知道。总之,从京城回来以后,陆砚河便住在了周家,成了周家大小姐的入幕之宾。”
“陆砚河考上举人以后,就在周氏绣坊帮忙打理生意,人人都说他好好的书生,竟然变成了铜臭商人,很是看不起他。陆砚河从未回应过流言,没多久,两人成亲。”
“照理说,这两个人应该很恩爱才对,奇怪的是,周家大小姐的肚子一直没有动静,一直到陆砚河死,也没有生下过一儿半女。”
“陆砚河死的时候很年轻,只有三十岁,周家大小姐那时也才二十八岁。梧桐村的村民说,陆砚河的尸体被一张草席卷着,像扔垃圾一样扔在陆砚河昔日住的草庐里,从始至终,那位周家大小姐都没有出面过。”
“村民们异常愤怒,无论怎么说,陆砚河都是有功名在身的人,周家不过是干绣坊的生意,凭什么这样侮辱一个书生?”
“村长召集村民,跑到周家门口大闹特闹,周大小姐却也不是个吃素的,花了大价钱请镖局的人,但凡在门口闹事的,就挥起棍子打,往死里打。”
“这事儿闹得很大,商人嘛,毕竟只是商人,地位低下,凭什么这么骄横跋扈?连县太爷都惊动了,县太爷出动人马,把周家的人通通抓走。”
“村民们还来不及幸灾乐祸,周大小姐还没到一盏茶的功夫就被放了出来,好像只是去衙门逛街似的。”
“这些村民们气不过,认定了县太爷和周家大小姐肯定有不清不楚的关系,筹划着明天再去衙门闹一闹。然而,没等到第二天,当天晚上,周家大小姐带着几百个土匪闯进梧桐村。”
“那一晚,月亮高悬,鸡飞狗跳。所有人都被抓了起来,村子中间堆满柴火,最上面架着一具冰棺,不知道周家大小姐从哪里搞来的,冰棺还冒着丝丝寒气,陆砚河的尸体被抬进冰棺里,村子里所有的小孩都被绑在柴垛上。”
“周大小姐像中了邪似的,神情狂热无比,她告诉所有人,有一种神秘的仪式,用五岁以下孩童的鲜血,可以令死去的人复活过来。”
“火光漫天,孩童的哭声震耳欲聋,村民们哭天喊地,有的甚至当场晕了过去。”
“周家大小姐只是抬头注视着冰棺,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浓,越来越诡异。”
“很奇怪,冰棺被架在火上烤,却没有融化,寒气依旧沁人。”
“村子里所有的孩童都被烧死了。第二天,周家大小姐消失了,带着周家所有人,消失得无影无踪。整个梧桐村都陷入沉重的悲痛之中,这件事情,震惊了整个海城。”
“陆砚河被人从冰棺里抬出来,好生下葬,这些无辜枉死的孩童,请了道士前来超度。”